乔岩颇为意外道:“啊?继续放假?” 胡月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道:“嗯呐,你没看群里吗?校长发的。” 乔岩没顾得上看手机,拿出来一看果然如此。胡月没好气地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在家多待一天了,时间都扔在路上了。我这回一趟家,就跟取经似的,翻山越岭,穿江过海,不像其他老师,都是本地的,哎!你怎么不回家?” “哦,我一个月回去一趟,转眼放寒假了,不值当来回跑了,你也想折腾,比我还远。” 胡月撇了撇嘴道:“你以为我想回去啊,我妈一个劲地催我结婚,这周安排了相亲,昨天晚上见了一面。和你说,那男的可奇葩了,长得贼眉鼠眼不说,特能吹牛逼。在我们当地环保局上班,说某某县长是他舅舅,局长在他面前就跟孙子似的,他想来来想走走,局里干什么事还的请示他,下班回家局长一路小跑到车跟前亲自为他开门……” “还吹他的同学都混得超级牛逼,但凡说起一个话题,就有他的同学,在国家某部委的,某军队的,某大企业的,就差说美国总统也是他同学。” “另外,还特别抠门。请人吃饭好歹去个环境差不多点的饭店,居然在巷子里的那种小餐馆,点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压根不征求我的意见。这也就罢了,关键点的是啥,全是素菜,说他不喜欢吃肉。我才不惯着,又加了几个肉菜,他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比割肉都疼。” “听他吹了一个小时牛逼,吃过饭坐在那里无动于衷。我提议要走了,才把服务员叫过来,拿着手机捣鼓了半天,怎么也结不了账,实在看不下去了,最后我结了,真是个奇葩!” 听完胡月的吐槽,乔岩不由得笑了起来,道:“是不是你太挑剔了,说不定人家真有两把刷子。” 胡月白了一眼道:“拉倒吧,这种阴阳男我反正不喜欢,什么个玩意儿。对了,他还是个娘娘腔,说话细声细语的,夹菜的时候居然翘着兰花指……啧啧,够够的了。” 乔岩哈哈大笑,故意道:“还是你太挑,男人在你眼里全是毛病,怎么就不看人家好的一面呢。要说你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性格也不错,快三十了还单着……” 不等说完,胡月的拳头直接砸到肩膀上,佯装生气地道:“乔老师,你犯了两个错误,说我坏话,还提年龄,你不也单着嘛,好意思说我。要说你这条件,算得上男人中的极品了,人高马大,长相帅气,大学老师,怎么就把自己给剩下了呢,是不是身体……” 胡月属于那种看起来文静娴雅,少言寡语,一旦熟络后瞬间变个人,性格开朗,能说会道。不过,眼神里透着单纯善良,骨子里比较传统保守。她平时很少说话,倒是和乔岩敞开心扉,有啥说啥。因为经常住校的就他俩,加上都是外地人,枯燥单调的乡村生活让彼此的关系更加密切,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乔岩见她用异样的表情打量着自己,故意道:“怎么,这你都能看出来?” 胡月捂着嘴咯咯直笑,脸颊微微泛红道:“我又不是医生,谁知道呢,呵呵。完了,明天放假,食堂今晚肯定不开灶,我实在不想去乡政府吃,每次去了那些男的就跟饿狼似的盯着我看,更恶心的那书记周国庆,居然给我发微信聊骚,都快要吐了。正好有炉子了,要不我来做对付吃口?” “行啊,正好尝尝你的厨艺。” 胡月嘴巴一撅,得意地道:“我做饭可好吃了,前两年学校没食堂,早就锻炼出来了。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乔岩起身道:“你说做什么吧,我去买,别待会儿说我抠门。” 胡月咯咯地笑了起来,扮着鬼脸道:“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不一样,还是我去吧,你又不知道我做啥,先烧点水,马上回来。” 不等拦着,她已经飞奔出去。乔岩看着外面又飘起了雪,追下去道:“还是我和你去吧,万一摔倒了我可担不起责任。” 胡月歪头一笑,瞥了眼又迅速移开。 乡里只有一个像样的超市。说是超市,其实就是个大点的小卖部。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货架上,而且菜品单一,除了土豆白菜红薯萝卜就没什么了,更别说新鲜的蔬菜。生活用品绝大多数是山寨的,主打一个廉价。 胡月看着单调的食物无从下手,乔岩倒是不挑,直接买了七八颗白菜和半袋土豆。胡月惊奇地看着他道:“买这么多,吃得了吗?” 乔岩想着过两天的暴雪,道:“多囤一点,这天气,万一还开不了学呢。” “有那么严重吗?” “以防万一,要是下得再大点,仅有的一条肯定路中断,三河庙乡就彻底与世隔绝了,到时候喝西北风啊。” 胡月再次感叹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来,你说今年的雪怎么下得这么大,太反常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乔岩把东西扛回宿舍,不等喘口气,丁光耀再次打来了电话。 “你那边雪还在下?” 乔岩道:“嗯,中间停了一会儿,现在又开始下了,我所在的乡镇如此,不知道其他地方。” 丁光耀停顿片刻道:“我跟着领导刚从省气象局出来,准备今晚连夜召开全省防灾减灾电视电话会。从卫星云图上看,你所在的雄关县未来几天降雪量会很大,但报上来的数据一切正常。计划启动三级应急响应,又怕引起民众恐慌,你觉得有没有必要让工作组下去?” 乔岩明白了,丁光耀信不过地方,怕他们报喜不报忧。万一决策失误,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堂堂省政府秘书长,这么大的决策居然问他一个早已不关心时政的深山野人,这不是开玩笑嘛,该不会有意引导他关心参与政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