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很佩服关宏志的精力和体力,一大把年纪比年轻人都玩得花,有钱果真可以为所欲为。他半开玩笑地道:“关总,没打扰您的好事吧?” 关宏志带着他来到茶社,丝毫不避嫌,精神抖擞道:“哎呀!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了,要在年轻的时候压根不是事。就这样,平时各种名贵药材补着,照样力不从心,年龄不饶人啊。” 换做别人乔岩会大跌眼镜,放在关宏志身上一点都不惊讶。笑着道:“男人看来还得抓紧,趁年轻多活动,哈哈。” 关宏志跟着笑了起来,指了指道:“你要需要,可以带走,在我这里也行。” 乔岩连忙摆手道:“我可不敢夺人之爱,蹦说您,我三十不到都感觉没什么兴致了。尤其是今年,忙起来连轴转,压根顾不上想这些。” 关宏志靠着沙发点燃雪茄,翘起二郎腿道:“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年轻人嘛,就应该血气方刚,精力旺盛。我知道你有什么顾虑,回头让梁航带你去上海玩几天,好好放松一下。” “谢了,回头再说吧。” 乔岩不想耽误时间,切入主题问道:“您今天下午见曹书记了?” “嗯,聊了一个多小时,聊得很愉快。当我提出参与旧城改造项目,他含糊其辞,没说不行,也没同意,看来还需要进一步沟通。” 曹政军想要在金安县立足,离不开本土势力的支持。像关宏志这样的金主,他是不会得罪的。乔岩又问道:“那你和他说要捐钱的事了吗?” 关宏志眯着眼睛道:“说了,他没开口。” 如此关联起来,乔岩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道:“关总,我今天也说了,他同样没开口,您觉得为什么呢?” 关宏志顺着思路往下想,半天道:“怎么,嫌捐得少?” 乔岩点头道:“估计是,他没有表态,是在测试您的诚意。对我而言,这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可放到整个旧城改造工程上,九牛一毛。您想投石探路,不如诚意给的足一些,或许能换来不可估量的价值。就算您不参与,作为一个本土企业家,应该支持家乡的建设。” 关宏志想了想道:“那你说多少合适?” 乔岩伸出三根手指头,关宏志陷入了深思。这点钱,对他而言不算多,可也不小了。照现在煤炭市场的行情,至少得挖两个月才能赚回来。转念一想,乔岩说得不无道理,既然要表达诚意,就得给足面子。 乔岩见他在考虑,又补充道:“不光是您,我估计每个企业都得出点血。这就好比曹书记家办事,总得随份子钱吧,无非是多与少的问题。多了给不起,少了人家都不待看一眼,打水漂了。因为您旗下有建筑企业,想要参与,就得比别人多放血,就算打了水漂,落个好名声也不错啊,金安人民不会忘记您得义举的。” 乔岩的话让关宏志心动了,坐起来爽快地道:“好,就按你说的,三千万就三千万,先扔出去,回头再和他具体谈。” 乔岩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争取到三千万,就这样他都不满足,继续道:“您是捐了,华安公司也得捐。曹书记来后,宋文琦总经理到现在都没露面拜访过吧?不管怎么说,华安公司和林福东部长、丁光耀书记有千丝万缕关系,曹书记至今都没去调研,是在避嫌,还是等对方来见他,值得玩味。” “您现在回来了,宋总也该露面了,再不见面就有些不识时务了。如果见面,送上一份丰厚大礼,我想,曹书记会很高兴的。” 关宏志频频点头,道:“你说得对,前两天文琦还和我电话里说这事,正想着近期过来拜访。是应该捐点,多少合适?” 乔岩来得路上已经仔细琢磨过,道:“华安公司不能和您比,再说您也是股东之一,我觉得两千万可以了。” 关宏志办事向来雷厉风行,立马拨通宋文琦的电话,道:“我和乔岩正坐着聊天呢,他有话和你说。”说着,将手机递了过来。 乔岩为其分析了下县里的局势,并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宋文琦沉默了足足几十秒道:“乔岩,你提醒得非常及时,我也很乐意和曹书记搞好关系。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不仅得请示总部,还得召开股东大会研究。这样吧,给我点时间,过两天我就过去。” 聊完此事,乔岩转移话题道:“关总,您和王江勇关系如何?” 关宏志抬起眼皮道:“还行吧,十几年的感情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和他沟通?” 乔岩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之前接触的身份是王雅的父亲,那时候觉得还不错,谈吐儒雅,彬彬有礼。出任县长后,还想着以他和王雅的关系会更加亲密,结果大错特错。将他踢出县委办,贬到广安乡,还人为设置各种门槛处处打压。 乔岩无法理解王江勇的种种行为,从来没得罪过他啊,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深入了解后,才发现此人是个十足的烂人。花天酒地,莺歌燕舞,能力水平一般,说话粗鄙不堪,尤其南海之行发生的匪夷所思之事,人设彻底崩塌。怪不得王雅对其恨之入骨,王雅母亲和其离婚,估计很早就这样子。 乔岩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人能够得到重用,反而像丁光耀那种干实事的人不能善始善终。在王家沟村闲置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翻看下李宗吾的《厚黑学》,似乎找到了奥妙。 善不为官,仁不从政,正直的人看到的世界永远是光明的,而官场就好像角斗场,阳光照过的地方往往是振臂高呼的胜利者,却很难窥探到人性的险恶和凶残。善良仁义者,很难在血腥残酷的斗争中存活下来,相反兽性爆发,用最原始手段直奔要害,才能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