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勇故意这么问的,乔岩那天出现在婚礼现场,他看到了。当时心头提到嗓子眼,生怕王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正准备思考对策,人不见了,才算松了口气。 他俩到底什么关系,王江勇都搞不清。不过,王雅真心喜欢乔岩,他心知肚明。自己女儿什么性格,他比谁都清楚,好在俩人没走到一起,要不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乔岩当然不知道王江勇哪天看到了他,但这个问题明显是陷阱,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合适。 王江勇合上文件,盖上笔帽,点燃烟靠在转椅上,目不转睛盯着他道:“小雅已经结婚,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再有什么,即便是朋友,也要把握好度,最好再也不见,省的她……” 王江勇把后半句咽了下去,乔岩明白他要说什么,眼神变得犀利,道:“王县长,您是以父亲的角色和我交流吗?” 王江勇愣怔,坐起来弹弹烟灰道:“算是吧,怎么?” 乔岩立马道:“如果以父亲的角色,那我就要说道说道。王雅是嫁给了爱情,还是赋予了她太多可能?” 王江勇脸色骤变,阴沉着脸道:“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好,那我不说了,有何指示?” 王江勇眉毛一挑,三角眼不停地眨着,良久道:“你和曹政军什么关系?” 乔岩没想到对方会问如此浮现的问题,淡然一笑道:“我不明白您想表达什么,有话直接说吧。” 乔岩始终与王江勇保持平等交流,并非不尊重,只觉得他做的那些烂事,确实德行不配。 另外,乔岩被贬到广安乡,不正是他的所作所为吗。要不是另辟蹊径找到出路,很难再跳出来。要是当了书记,恐怕在他任期内看不到黎明的太阳。 下狠手的,往往是自以为的“自己人”。好歹曾经帮过他,却做出大跌眼镜的事情。 乔岩知道王江勇在怕什么,除了王雅,知道了他太多秘密,怕将来以此要挟他。所以,主持工作第一件事先把压在心口的石头搬掉。断然没想到,曹政军会重新起用,而且事前没有商量,本来心情就不爽,还抢走了他的饭碗,无处发泄情绪,只能抓过来泄愤。 王江勇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我不叫你,不打算过来见我吗?” 乔岩道:“我昨天刚到任,想着等安顿好了再过来汇报工作,晚了吗?” “啪!” 王江勇最终没压制住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猛烈一拍桌子道:“怎么和我说话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县长吗?怎么,觉得曹书记重用了你,就目中无人了?告诉你,不管是国企改革,还是旧城改造,离开政府休想推动。还有你,摆正位置,不要得意忘形。” 这话太有指向性了,对方在借题发挥,明面上是批评他,实则在遥指某个人。但凡乔岩反驳一句,正中下怀,接下来的话更加难听,甚至会失去理智。 旧城改造,历任领导都有想法。丁光耀想启动,生不逢时,只能搁置。王江勇上来后,踌躇满志,信心十足,想轰轰烈烈拉开战场时,结果曹政军的突然到来,破灭了他的想法,反而接过去自己要搞,他能不生气嘛。 前面提到,旧城改造的本质是利益的争夺。或许王江勇已经给他的团队承诺了什么,结果硬生生被抢走,换做谁都会来气。 乔岩选择了沉默,甭管他说什么,就当没听到。今天的事,很快会传到曹政军耳朵里,才不想卷入他们之间的斗争。 王江勇又是拍桌子,又是摔桌子上的笔,好一通发泄,就差破口大骂了。乔岩淡定从容的神情,让他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就凭你,一天没在企业待过,还想做春秋大梦。你要是能把国企改革拿下来,我的王字倒着写……” 乔岩依旧没回应,反而觉得他有些可笑。这是县长说出来的话吗,简直没水平,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王江勇一个人唱独角戏没啥意思,瞪着看了半天道:“你在国投公司每花一笔钱,每做一件事,必须向我如实汇报,行了,你去吧。” 从办公室出来,众人纷纷异样的表情看着他,陶磊更是暗中偷乐,上前道:“怎么了,惹王县长生气了?” 看着陶磊迫切的样子,乔岩笑了笑道:“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陶磊嘿嘿一笑道:“别放心里去,王县长脾气就这样,不过像今天这样发脾气,还是很少见。” “这不让你见识了嘛,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看着乔岩离去的背影,陶磊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 乔岩下了楼,来到付兴海办公室。进去后,付兴海递了个眼色示意关门,笑着问道:“挨批评了?” 乔岩掏出烟递上淡然道:“还行,我不说话,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付兴海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果然有一套。我说嘛,这么快就出来了,刚才批评了我十几分钟,哎!以后这种事会经常发生,夹在中间很难啊。” 付兴海属于大智若愚之人,说话很有分寸,办事稳重老成,做人低调有度,远比一些县领导水平高。几次接触,俩人变得熟络起来,乔岩也放肆了许多,道:“您是分管领导,以后有事直接汇报您。” 付兴海知道乔岩的意图,指了指道:“你小子,和我玩起套路来了。告诉你吧,王县长直接否定了国企改革,不仅如此,原来答应的经费也不作数了,人员的调动必须经过他同意,我的权力也被全收回去了。” 乔岩一楞,道:“没钱没人那怎么开展工作?” 付兴海叹了口气道:“我也发愁啊,总不能和曹书记说吧,倒成了告状了。看样子,这事不能急,慢慢来吧。停一停观察下局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