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甜表情有些凝重,迟疑了片刻,又拿起梳子梳了起来,半天轻飘飘地道:“等你不忙了,我也该上班了。丁书记后来没给你打电话吗,也不知调动的事怎么样了,要不咱们买点东西去看看他。” 上次之后,乔岩没再和丁光耀联系过。不是不想联系,不知该说什么。之前在一个地方,还有共同话题,现在离开了,完全是两个不相同的轨迹,没有任何交织,和说村里的事,估计他都没听说过这个村。聊学校的事,他又不懂,何况对方毕竟是领导,不能和朋友那样交心聊天,顶多关心下身体和生活,仅此而已。 另外,丁光耀离开金安县,严格意义上不算是荣调,是受林福东影响踢出了政治核心。金安县是他的伤心地,还会念念不忘吗? 涉及乔岩个人的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有能力就尽力办,没能力只能搁置。他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哪顾得上这种小事。 此外,俩人的交情不过是共事了大半年,哪像童伟那样带过来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刚分别时还念及旧情,一旦新生活开始,曾经的过往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冲淡。 乔岩来了广安乡这么长时间了,给他打电话的有几个,能看他的又有谁?平时在饭桌上称兄道弟,掏心掏肺,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谁还把你当兄弟? 乔岩能听出来,姜甜心里有怨气。埋怨不能陪着她,埋怨成天钻在村里,不考虑自己的事。女人嘛,发点小牢骚正常,宽慰道:“过段时间我给他打电话吧,丁书记不是那种送礼才能办事的人,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肯定会办。” 姜甜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道:“想到以后咱们聚少离多的日子,就很烦。乔岩,还是抓紧点时间吧,我姑一直在给我介绍对象,已经帮我物色了个在市政府上班的,快烦死了,我爸和她说了也不管用。不过,她说你要是调回市里,也就不会再干涉了。” 听到此,乔岩不由得冷笑,姜丽芳是势利眼,感觉姜甜也在受她影响,问道:“假如我调不过去呢?” 姜甜一愣,面部表情出现微妙变化,片刻道:“只要努力了,争取了,那也没办法,我们就做苦命鸳鸯咯。” 乔岩沉默了,姜甜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道:“乔岩,你可别胡思乱想啊,还是那句话,我们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任何人都拆不开我们。” 不知怎么回事,乔岩脑海里突然冒出分手的念头,是他过于敏感,还是对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他现在这副模样,什么时候是个头,遥遥无期。 姜甜现在还处于懵懂期,对爱情的追求没有附加条件。一旦正式上了班,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尤其在物欲横流的城市里,他们的爱情还能像今天这样坚如磐石吗。 他不敢想。 有了叶婷的前车之鉴,他对异地恋充满了恐惧。当初和姜甜在一起时,就觉得她踏实真诚,可到头来还是考上了市里。 参加公务员考试,是他鼓励的。报考哪个部门,是他帮选的。当时也想到了这样的后果,难道阻拦着她不去考试吗。 见乔岩不说话,姜甜以为信号卡了,挂了又重新拨过来。这时,她已经躺在床上,乔岩这边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亮。看着手机里的自己,抿了抿嘴娇嗔地道:“你想吗?” 乔岩恍惚地嗯了一声。 姜甜顿时来了精神,扭头看了下窗帘,又下床把门反锁,跑到床上一脸娇羞将胸口拉低,然后快速拉上去哈哈笑了起来。 “想就回来呗,明天晚上去咱们的家,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乔岩烟头烫了手,赶忙丢掉坐起来拍拍裤子,道:“行,明晚我回去。” 姜甜开心地笑了,对着屏幕亲了一口道:“赶紧回去吧,外面蚊子多,小心把你咬成大馒头,明天晚上见。” 挂了电话,乔岩坐在山坡上想了很久。不知啥时候,小黑已经卧在他身边,还用鼻尖轻轻触碰着他的脚。他摸着它的头道:“黑子,也只有你不离不弃了,走,回家!” 第二天,乔岩正忙着给一户村民家砌围墙,王玉柱举着手机急急忙忙跑过来道:“乔书记,你的手机是不是没信号,冯乡长打到我这里找你了。” 乔岩满是疑惑,从手脚架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拿过来道:“冯乡长,有事?” 冯琼在电话那头急切地道:“你赶紧给姜甜回个电话,她找你有事呢,好像很着急。” 乔岩心里一紧,赶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找了个有信号的地方打过去。 电话接通后,姜甜声音沙哑略带哭腔道:“乔岩,你回来一趟吧,他们说我的政审有问题。” 听到此事,乔岩也不问原因,赶忙宽慰道:“别着急,马上回去,等着我。” 挂断电话,乔岩来不及换衣服,上车就往县里狂奔。由于速度过快,在一处拐弯处差点飞下山沟,要不是技术过硬,估计就命丧此地了。 乔岩顾不及自己的安危,满脑子都是姜甜的事。政审有问题?出在哪个环节?难道是她爷爷的问题? 听姜甜讲过,她爷爷当年从京城过来,支援三线厂矿建设的。而那段时间正好处于文革期间,难道问题出在这里? 这不瞎胡闹嘛,都隔代了,还要追查? 乔岩也是第一次听说政审有问题的,以前从来没遇到过。想着政审是由市委组织部带队下来的,他给童伟打了个电话。 童伟听了也很惊奇,表示没参与他们的事情,现在过问一下。 乔岩鼓起勇气道:“童部长,姜甜这次能考上不容易,不能因为以往的事情断送了她的前途。我恳求你帮帮她,帮她也是在帮我,拜托您了。” 这是乔岩第一次求童伟办个人的事,为了姜甜豁出去了。童伟没有多言,说了解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