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的话说得很明白,让白雪有些暗伤,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强颜欢笑道:“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啊。” 白雪脸上掠过的微妙表情,乔岩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已然完全放下了,即便有可能,不会去追求不切实际的爱情。 俩人聊了半个小时,白雪见乔岩在不停地看手机,主动道:“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也得回去了,有时间咱们再聊。特别想念阿姨包的饺子,真的很好吃。” “没问题,想吃就过来。你怎么回去?” “单位派车过来的,你呢?” “一样,那咱们走吧。” 乔岩主动结了账,走出门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寒冷而萧瑟。两辆停在路边的车同一时间发动,一前一后缓慢驶了过来。 白雪心事重重走到车跟前,回头看着高大帅气的乔岩,欲言又止,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主动伸出了手。 乔岩愣了愣,伸手浅浅一握,白雪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将头埋到怀里,使劲嗅着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以及令人着迷的荷尔蒙味道。 白雪的举动,让乔岩不知所措。不一会儿,她缓缓松开,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努力笑着深情对望,然后快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隔着车窗挥了挥手,她的笑容跟随车影,渐渐地消失在雨中。 乔岩伫立在雨中看了很久,才依依不舍上了车。他的心情很复杂,尤其是爱而不得,何其痛苦。 赵亮在车内看得一清二楚,嬉笑问道:“乔主任,这是嫂子?长得真漂亮,你俩挺般配。” 乔岩没有回应,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试图在寻找白雪的影子。 车子行驶到金安县境内时,雨变成了雪,最开始还是小雪,不一会儿鹅毛大雪铺天盖地飘洒下来。 还没到冬天,雪已来临。 回到县城后,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上霓虹闪烁,道路泥泞不堪,行人行色匆匆,饭店人声鼎沸,勾勒出小城冬日的萧条景象。 没有惊喜,没有激情,平淡而静谧。感受过大城市的繁华后,再回到毫无生机的小城,心里的落差感无奈而不忿。难道如同困兽一般,一辈子生活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吗? 最近一段时间频繁出差,让乔岩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质疑,总是莫名地胡思乱想。 到了县委大院,乔岩开着车刚回到家,李海平已经打来了电话,让前往酒店。他一点都不想去,可又没有拒绝的理由。对方以领导的身份下达行政命令,不去也得去。 停好车顾不上回家,打了辆出租车前往宏图国际大酒店。 来到v6包厢,李海平和董敬国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聊天,旁边围站着曾经的老领导地震局局长马福良,水利局局长沈国华,住建局局长魏季秋,县委办副主任韩振东,还有宏图集团的董事长关宏志。 见此仗势,乔岩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今晚这是什么局,都是金安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他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不论从地位还是身份,不应该出现在这场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心里完全没底。 “乔主任来了啊。” 魏季秋主动迎了上来,热情招呼。乔岩作为晚辈,又级别最低,恭敬地向各位领导打招呼。轮到董敬国时,只见他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微眯着眼睛,一副高傲的姿态,阵阵寒光射了过来。 俩人接触时间不长,关系也还融洽,就因为他女儿的事,产生了隔阂。 董敬国心高气傲,眼里难容旁人,但对乔岩格外偏爱。从第一次接触,就选定了此人当“金龟婿”,精心策划了后面的每场好戏。本以为以他的地位和身份,对方会欣然同意,结果泼了盆冷水,竟然果断地拒绝了,让他很是没面子。 乔岩选择不了出身,选择不了父母,甚至选择不了命运,唯一可以自己做主选择的爱情,绝不会轻而易举、稀里糊涂草率了事。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每天面对一个毫无感情可言的女人,结果可想而知。 父母亲都左右不了他的婚姻,何况一个即将到站的过气领导。就算有钱有势,乔岩绝不会为了斗生米而折腰。 董敬国冷漠高傲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乔岩没有表现出任何怯场,如同往常一样热情恭敬打招呼。 “老董,今天我专门把乔岩叫过来,这可是金安县的后起之秀啊。用不了几年,就能走上领导岗位,到时候咱们有事还得求他,前途不可估量啊。” 李海平读书人出身,城府没那么深,把藏在心底的实话说出来了。换做别人,即便有这个想法,也会用其他途径潜移默化表达意思。 董敬国慢吞吞弹了弹烟灰,看着乔岩面无表情道:“你是后起之秀吗?” 一句话,让包厢鸦雀无声,众人纷纷望向乔岩。 这话明显带情绪,乔岩淡然一笑,镇定自若道:“李书记过誉了,我那是什么后起之秀,一介草民而已。如果非要说也可以,没有您二位的栽培和赏识,那有我们后辈的长足进步。” 乔岩轻松化解了尴尬,众人也暗自佩服他的解题思路,不过董敬国并不买账,摆手道:“别,我可不是你的领导,找人也得找对门啊。再说了,你眼里有我这个领导吗?” “当然有了,您是前辈,又是领导,格局境界肯定比我们高,看问题做事情的角度也更加深远。如果有机会,我真心想跟着您,学习您的胸襟和豁达,宽容与仁慈,以后我也少走点弯路。” 乔岩明面上回答他的问题,实则含沙射影讥讽他的心胸狭窄。周边坐着一帮金安县顶级的老狐狸,岂能听不出这话背后的含义。关宏志趁机打断道:“各位领导,陈书记马上就到,咱们要不上座吧,我这就安排上菜。”说完,冲着乔岩递了个眼色。 李海平起身拉着董敬国,开怀大笑道:“老家伙,你先坐吧,要不其他人都不敢做。” 董敬国掐灭烟头,慢悠悠起身大摇大摆走到主位上,像定海神针般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