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珠掩面放声痛哭,凄惨得让人恓惶。乔岩最不能看此场面,赶忙递上纸巾道:“赵姨,您别哭,慢慢说。” 赵丽珠擦掉眼泪,泣不成声道:“除了没管好丈夫,儿子也没教育好。老二蔡强从小就性子倔强,不服管教,我们花了大价钱供他读书,还送到贵族学校,照样也没读成个样子。后来死活不上学了,要回来做生意,我们确实给了他很大支持,却没想到干违法犯罪的事……” “老大蔡伟,从小就乖巧听话,性格温和,不善言谈,学习很好。大学毕业后本来可以留在省城,是我极力让他回来从政。那时候,他姥爷还在台上,解决工作不算事情,就把他弄到煤管局,后来调到煤运公司。” “他能力很强,但始终摆不脱他姥爷和父亲的影子,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就受不了。总想着证明给别人看,他是有真才实学的。在工作中兢兢业业,从不拿家庭背景说事。这孩子,还是有发展前途的。” “人嘛,总是有欲望的,蔡伟也不例外。可有时候身不由己,不是他想干嘛就干嘛的。我问过他,你拿人家好处了没?他说,经理亲自提着包塞到他抽屉里,要是不拿,显得不合群,不利于团结。” “和您说这么多,就是想说蔡伟是个好孩子,不能因为一次错误直接判了死刑。求求您,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赵丽珠情深意切,能看出作为一个母亲在极力维护自己的儿子。她没有给蔡强求情,知道罪孽深重,不可改变。而蔡伟没干违法的事情,顶多是个违纪。但丁光耀没有留情,直接命令纪委彻查。 关于蔡伟的线索,乔岩当初办蔡小虎案子时就查出来了。数额不算太多,三十几万,不是赵丽珠说得那点钱,只要坐实,足够留置标准。如果他退回去,认罪态度较好,最低给个严重警告,严重点双开,保不住工作,最起码还自由。 乔岩倒是想放蔡伟一马,可丁光耀是什么态度全然不知情。何况他现在不在纪委了,就是想插手也无能为力。道:“赵姨,我明白您的意思,谁让您找我的?” “啊?没有,我自己的想法。吴倩不敢来,硬拖着过来了。” 乔岩有些不相信,绝对有人在背后指点。不出意外,应该是住建局局长魏季秋。道:“赵姨,我现在在县委办,不在纪委了。就算在纪委,我们办案是独立的,这点吴倩应该明白。所以,您找错人了,我确实想帮,有些无能为力。” 赵丽珠一把抓住乔岩的手,情绪激动地道:“乔主任,我知道您是好人,这件事也只有您能帮我们。求求您了,帮帮我吧,真不希望看到这个家就这样散了。” 一直未开口的吴倩说话了,泪流满面道:“乔主任,蔡伟说过,您找过他几次,聊我公公的事,他对您还是很尊敬的。如今,他姥爷去世了,父亲和弟弟被关起来了,他要是再进去,这个家就彻底毁了。请您给我们留条后路吧,我们全家都会感谢您的。” 乔岩不知该怎么说,道:“我确实想帮你们,可让我怎么帮?” 赵丽珠立马道:“您求求丁书记,让他放蔡伟一马。我们想去找,压根连门都摸不着啊。” 且不说猜不透丁光耀的心思,他一个秘书插手干预县里的事,这是犯了大忌。道:“您觉得以我的身份在丁书记又有多少分量?如果对方一口回绝,连迂回的余地都没有。不仅帮不了,反而会害了蔡伟。” “噗通!” 赵丽珠跪在了面前,乔岩万分惊愕,赶忙扶起来道:“赵姨,您这是干嘛啊。” 赵丽珠死活不起来,痛哭流涕道:“乔主任,我们真的没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登门找您。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我求求你了。只要事情办成,不管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乔岩有些抓狂,挠着脑袋道:“这不是条件的事,而是……” 吴倩要打开包,乔岩立马上去摁住,疾言厉色道:“吴倩,你要是这样,我就真无能为力了。” 刚才谈话的时候,乔岩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是绝对不能和丁光耀说的,“皇”威难测,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不能说,不代表别人不能说。假如张书堂开口,此事有缓和的余地。 “赵姨,你起来说话!” 赵丽珠就不起来,乔岩有些恼火了,指着道:“你们这不是逼我嘛。先起来,我答应还不行吗。” 听到有转机,赵丽珠连忙坐起来,喜极而泣道:“就知道您不会不管的,不管怎么说,我们全家都感谢您。” 乔岩摆摆手道:“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只能试试,如果不成,别埋怨我就行。” “不会,绝对不会,您放心。” 乔岩之所以答应他们,倒不是看她俩的面子,而是关在看守所的蔡小虎。他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曾经站着对立面,而现在反而结下不解之缘。不管是不是亲生儿子,涉及他的脸面和尊严问题。 赵丽珠和吴倩起身要走,乔岩把放到门口的东西强行塞到手里。临走时道:“不要再来我家了,对谁都不好。” “明白,明白,这东西……” “你们想让我犯错误吗?” 吴倩见乔岩铁了心,拉着赵丽珠赶紧走。可能走得太急,亦或盒子没提好,还没走几步,盒子掉在地上,里面两大捆钱跌落出来。 乔岩心都提到嗓子眼,赶忙四周观察,好在没有人,关上大门上了楼。 本来刚才还有睡意,现在全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该怎么和张书堂说呢,又如何见他呢。 正寻思着,张书堂妻子王淑琴打来了电话。说今天是周末,中午去她居住的地方吃饭。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不机会来了吗。他绞尽脑汁想着措辞,又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