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乔岩若有所思,王雅不再逼问。转移话题道:“这次借调,虽然是马福良办的,其实我妈也在背后操作。尤其是张书记出事后,她说什么都不让我在县里了。先是借调,随后慢慢调回去。” 乔岩抚摸着她的头道:“对,你就不属于这里,回市里工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雅一下子坐起来,很认真地道:“乔岩,除了你,我对金安县没任何留恋,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不走了,我爸妈那边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他们肯定会支持我的。” “傻不傻?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在县里,一眼就能看到退休以后是什么样子,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对我们来说有何意义呢。” 王雅扑倒在乔岩怀里,声音沙哑地道:“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要不我妈一并把你调回市里吧?” 乔岩摇了摇头,道:“今年我的服务期到期了,明年就可以再次报考了。到时候,我要凭本事考,而不是凭关系调。” 王雅了解他自尊心比较强,抬头道:“那我在市里等你,相信你一定会考上的。” 乔岩陪着王雅聊了一夜,等到天明,王雅沉沉睡去。他蹑手蹑脚起身穿好衣服,把她借给自己的银行卡放到床头,一步三回头离去。 三天后,王雅离开了,带走了所有东西,包括她的味道。 王雅走了,孙佳明请假了,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手里也没案子,每天无所事事,只能通过看书来打发时间,到了点回家吃饭,晚上打打球喝点酒,要么去父亲饭店帮忙,他终于过上了小城的安逸生活,但这总归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乔岩属于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当初跟女友回乡发展是一方面,也的确想为家乡做点事情。参加工作后,立马就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几年如一日,不是上班就是加班,累是累了点,但每天过得很充实。 突然闲下来了,反而不知该干嘛了。金安的生活异常枯燥,人们除了打麻将之外,似乎找不到更有乐趣的爱好。每天下午,好友赵旭东肯定在麻将桌上,也带他玩过几次,可怎么玩都喜欢不起来。 白天生活如此,夜生活更加乏味。足疗店,ktv,喝酒吹牛逼,仅此而已。 除了打篮球,还爱好音乐。这些天乔岩把藏在箱底吃灰的吉他也拿出来,闲暇时刻弹弹琴,尽量把生活过得多彩一些。表面如此,内心却是空落落的。 和经验老道的马福良玩政治,乔岩略显稚嫩。不仅抽走了他的案子,无限期停职反省,而且还抽空了他的人,成了光杆司令。这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而他却无能为力。 王雅说,张书堂仍处于昏迷状态。乔岩想去看他,可人在重症监护室,就连家属也见不上。另外,这个消息依然在封锁,知道的人并不多,尽管社会上有传言,大多是揣测。而官方给出的答案是,张书堂到省里培训去了。 张书堂司机胡勇的葬礼也是秘密举行的,并没有大张旗鼓操办,乔岩也没能去送最后一程。 关于这起交通事故,真正原因还没调查出来。目前,只给出初步调查意见,货车刹车失灵,在下坡路段惯性加大,追尾了张书堂的专车。这一调查结果,似乎合情合理。 乔岩凭借直觉,最后的调查结果也就这样了,绝不会扯出乌七八糟的事情。即便掌握一些内幕,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情,肯定不会对外公布。如果真的涉嫌谋杀,先不说处理幕后主使,就连市领导的乌纱帽都保不住,说明政治生态出现严重问题,到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地步。 对于这件事,乔岩不得不怀疑是蔡小虎背后的利益集团所为。蔡小虎不见得有胆量,但有人不怕死。只要舍得花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尤其是制造交通事故,成本低且效果好,即便有人怀疑,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乔岩很想去调查,但奈何没有权力。这是公安的事,他一纪检干部插手就越权了。难道张书堂就这样不明不白吗,他不甘心。 还有蔡小虎案,乔岩移交给第三监督检查室后,听说主任常光辉办得格外起劲。很多他查出来的问题,全部给否了。按马福良的意思,月底前结案,顶多给个党内警告处分,这与张书堂之前的定调简直相差甚远,背道而驰。 到底是谁给马福良撑腰,他敢如此胆大妄为?再说了,张书堂背后是县委书记丁光耀一手策划,难道他就不知情吗? 张书堂出事后的第三天,县里开了常委会,暂时由县委副书记李海平主持纪委工作。 李海平是本地人,常委里面属他年纪最大,接近57岁。据传,年底换届时,他就要移步人大担任主任。因为年纪大了,他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常委会上从来不发表任何意见,书记同意的他就赞成,书记不同意的他就反对。对县里的工作更是漠不关心,不担当,不作为,不表态,不办事,不参与纷争,不理会事务,见谁都是喜笑颜开,点头微笑。 像李海平这样的官员大有人在,占着位置不干事。你以为他能力不足,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只不过马上到站,不愿意惹人得罪人,以便退休后落个好名声。这是他的中庸处世哲学,也是官场比较聪明的类型。 让这样的人主持纪委工作,更不会轻易做任何决定,何况他不懂业务。关于蔡小虎的案子肯定知情,不用猜,他的态度就是没态度。 另外,李海平私底下和陈云松关系走得近,经常在一起打麻将,所以,他肯定会缄默不言,任由马福良排兵布阵,随意处置。 乔岩很想再次找丁光耀,当面问一下关于蔡小虎的案子。可对方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省专项调查组还在金安住着,仍在调查群众冲击公安局的暴乱事件。除此之外,还有忙不完的会,忙不完的事,怎么会有时间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