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涤在返回成都的途中生病了,病情来得十分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他的神情变得憔悴不堪,身体虚弱到甚至无法站立。 唐道袭得知此情况后,立刻向王建禀报。 王建听后,冷哼一声:“病得可真是时候啊!传太医过去,务必让他们好好为其诊治,朕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然而,一连换了三四名太医,却始终未能确诊王宗涤的病因。 此时王建正忙于调兵之事,无暇顾及召见王宗涤。 王宗涤并未被送至刑部或大理寺问责,而是得以在府中安心养病,但他心中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 回到成都的第七日,王建终于决定召王宗涤入宫,这不仅是给他一个自我申辩的机会,更是王建展现出的最后一丝仁慈。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王宗涤满脸惶恐地走进王建的御书房,躬身施礼。 王建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前,目光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有何罪?” “臣不该擅自放弃梓州,应该先向陛下请旨!” “哼!你只是擅自放弃梓州吗?朕的旨意说的还不清楚?”王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 “陛下,臣自然知道,可是梓州的形势非常严峻,唐军夺了鹿头关,严重威胁到成都的安全,臣不得已才率兵抢占汉州。”王宗涤额头上冒出冷汗,紧张地解释道。 王建的目光愈发阴冷,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成都有三万禁军,还有为梓州准备的两万援兵,你莫不是以为只有你能护成都安全?”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全,况且汉州万一丢失,梓州便成了孤城,没有了坚守的意义,所以臣才擅作主张撤兵。”王宗涤连忙辩解道。 “唐军不过五六万兵马,即便兵临城下,他们能攻下成都?若他们真敢来,你我近十万大军前后夹击,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可是你做了什么?违抗圣旨,白白将梓州八县拱手让给了唐军,让我们失去了东部屏障。” 王建越说越气,直接将书案上的茶杯砸在地上。 王宗涤吓得一哆嗦,“陛下,梓州粮草所剩无几,士兵们情绪不稳,随时都可能兵变,撤到汉州不仅可以解决粮食问题,一样可以拱卫成都” “够了,朕不想听你解释,当初朕信任你,让你统领十万大军,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你不仅没有打败唐军,还损失惨重,丢了不少城池,这几个月来,你紧闭城门,不敢出战,一直采取被动防守的策略,导致粮草大量消耗。” 王宗涤连忙解释道:“陛下,唐军武器装备先进,战斗力强大,而我们有几万新兵,正面交战肯定打不过他们,更何况是攻城?据城坚守,通过防御消耗敌人,这才是最稳妥的战术。” “哼!李侃控制着十几个藩镇,上百个州,我们只有几十个州,要养活三十万大军,府库接近枯竭,你还想着跟他们打消耗战?” “回想当年攻打成都,消灭陈敬瑄和田令孜,接着又攻打彭州杨晟、绵州杨守厚、山南杨守亮,击破凤翔军,再和杨复恭交战,那时候多么英勇无畏啊!怎么现在封了你当大将军,让你做了节度使,就开始连连败退了呢?” 王宗涤被王建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王建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冷地说道:“宗涤,你太让朕失望了,这次你的行为朝中官员颇有意见,朕没办法包庇你。” 王宗涤神色微变,一脸诚恳,“臣知罪,臣愿意辞去一切官职,罚俸一年,在府上闭门思过!” “你违抗圣旨,擅自调兵,就这样不痛不痒的处罚如何服众?朕决定削除你全部官爵,你先去松州做刺史吧。” 王宗涤一脸惊讶,“松州?臣为了朝廷出生入死,对您忠心耿耿,这个处罚未免太重了吧,陛下切莫听信某些谗言。” “混账,何来的谗言?你违抗圣旨擅自调兵是不是真的?你折损了四五万兵马是不是真的?你包庇亲眷是不是真的?” “陛下,臣已经解释过了,违抗圣旨也是为了成都的安全,折损兵马乃是兵家常事” “够了!不必解释了,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狡辩,换做其他将领,早就人头落地了,让你去松州是为了保护你!” 王宗涤此时也来了脾气,“陛下,您就是这么对待功臣的吗?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放肆!你这是威胁朕吗?朕念及你往日的功劳,已经对你够宽容了。” “那臣多谢陛下,您想怎么处理便处理吧,臣回府恭候圣谕!”王宗涤说完,扭头便走,浑然不顾身后王建的怒骂声。 王建发泄一通,将书房乱砸一通,好一会才平复了情绪,对门外的内侍吩咐道:“传周指挥使来见朕。”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个阴郁的男子来到书房,看见满地狼藉,神色不由微变。 “调查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与大将军来往甚密的军中将领有二十六人,朝中官员有十七人,名单在此。” 王建接过名单看了一眼,脸色愈加阴沉,“好啊!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陛下,雒县那边的影卫传来消息,大将军的侄子华云将华家的很多家眷送往了玄武。” “玄武?这不是将家眷送到唐军眼皮子底下吗,他这是想做什么?” 周贤犹豫了一下,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陛下,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但是根据种种迹象来看,大将军怕是想要将家眷交给唐军。” 王建听到这话,气得差点跳起来,“好啊!他这是防着朕啊,宁愿相信唐军也不相信朕……” 周贤识趣的闭上嘴,没有接话。 王建喘着粗气,眼神冰冷,“立刻派人去监视他的府邸,他的家眷不许踏出成都一步,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臣遵命!” 王宗涤怒气冲冲地回到府中,脸上满是愤怒和不甘。 刚进门,管家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色紧张地说道:“阿郎,刚才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 “信?对方是什么人?”王宗涤皱起眉头问道。 “老奴不认识,对方说这封信很重要,可以救您的命!” 王宗涤心中一紧,急忙接过信看了起来,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大变,露出震惊和恐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