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从允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声音越来越大,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道:“谁啊,这么没眼力劲,不知道我睡觉不喜欢被人打扰吗?” 然而那个声音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反而越发急促起来,带着一丝惊慌失措的语气喊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楚王的军队已经杀进来了!” 这一声呼喊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韩从允的美梦,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对着门口吼道:“谁在外面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和焦急之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敌人杀进来了!” 韩从允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胡说八道!城墙坚固无比,守城将士也都戒备森严,敌人怎么可能攻得进来?难道他们是长翅膀飞进来的不成?” 士兵连忙解释道:“将军,是西城大营有人反了,杀了西门守军,然后打开城门将敌人放进来的。”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韩从允耳边炸响,他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什么?西城大营有人反叛?这怎么可能?是谁干的?” 士兵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但敌人确实已经进城了,耿将军率军过去抵抗了,正在安福巷激战,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韩从允脸色阴沉,眼神闪烁不定,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身来,大声命令道:“立刻带人去福安巷,将街两旁的铺子烧了。” 那名士兵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迟疑地问道:“将军,您刚才说……烧铺子?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带兵去增援吗?” 韩从允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快去吧!” 士兵不敢再问,连忙起身离去,韩从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立刻起床披衣,骑上战马,率领数百亲卫向东门奔去。 韩从允率军逃跑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华州士兵们的耳中,老子跑了,儿子也跑了,士兵们哪还有心思抵抗,先得到消息的很多选择跟在韩从允后面向潼关方向逃跑,也有士兵丢下武器,脱下铠甲躲藏起来,还有人选择投降。 福安巷起火的时候,肖定忠已经率兵解决了抵抗的华州士兵,他当即下令士兵救火,好在火势不大,很快便被扑灭。 一名将领来到肖定忠跟前,“肖将军,韩从允率兵从东门跑掉了,我们要不要派兵追击?” 肖定忠松了一口气,“不必了,自然有人解决他,传令立即收拢军队,将俘虏全部转移出城看押起来,通知张将军进城。” 韩从允仓惶出城的时候天已经慢慢放亮,一路狂奔到华阴县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准备进城休息片刻再继续赶路。 一名侍卫低声对韩从允道:“将军,情况不对啊,属下怎么觉得刚才城门守军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韩从允此时身心疲惫,不耐烦地说道:“这里是华州后方,敌人不可能过来,别疑神疑鬼的,让士兵们抓紧吃饱休息片刻,然后接着赶路。” 士兵们不疑有他,纷纷在刚开市的早摊上坐下,点了些吃食。 早点还没有端上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士兵便围了过来。 韩从允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但他仍然保持着冷静和镇定,怒喝道:“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司徒博慢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冷漠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韩从允身上。 “我乃是楚王麾下飞骑军的司徒博,此次前来是奉命请你返回华州。” 听到这话,韩从允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和不安。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父亲在哪里?” 司徒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的父亲运气不错,成功地避开了我们的追捕,带领着几千名残兵败将逃之夭夭了。” 韩从允听后心中一喜,至少父亲暂时安全了。 他冷冷地说道:“你们抓我回去又有何用?别妄想通过我来威胁我的父亲。” 司徒博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威胁?你父亲逃离时只带走了几千名残兵,等他们到达洛阳,处境可能会相当艰难。” 韩从允的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韩建率兵出了潼关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洛阳,而是占据了渑池县。 李晔得知韩建这么快便丢了华州和潼关,心中十分震惊,急忙召韩建到洛阳问话。 韩建被司徒博偷袭,人马辎重丢了大半,只带着三千余人逃脱,这个时候哪敢去洛阳,万一李晔算旧账就完了,于是便称病不出,上表请求皇帝下诏勤王。 李晔哪还不知道韩建的心思,不过此时也并不强求,他急忙召见几位宰相商议对策。 崔胤心中分析着当前局势,难得没有第一个开口发言。 孙偓第一个开口,“陛下,如今楚王已经肃清关中藩镇,微臣建议起驾回京,并重用楚王,扫平其他藩镇。” 话音刚落,崔胤出言反对,“孙相国,楚王不遵圣旨,已经是谋逆之举,你竟然劝陛下回长安?究竟是何居心?” 孙握反驳道:“楚王虽有违抗圣旨,可都是为了铲除藩镇,对待皇室宗亲至少从未有过过分之举,陛下回京,楚王定不会伤害陛下。” 崔胤冷哼道:“哼!你如何保证陛下的安全?你的脑袋吗?或者说你是楚王的人?” “崔相国慎言,孙某与楚王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李晔沉着脸喝道:“回长安的事情不用提了,他楚王如今就是最大的藩镇,诸位爱卿说说该如何处置他,再任由他这么肆无忌惮地扩张下去,朕这个皇位就该不保了。” 王抟和陆扆对视一眼,悄悄低下了头,他们现在也没办法对付李侃,况且心中觉得李侃的所作所为比眼前的李晔靠谱多了。 崔胤不论是出于自身考虑,还是因为支持朱全忠的关系,他必须要坚决抵制李侃,于是出言建议道:“陛下,您如今也已经试探过楚王的意图了,他再次无视旨意,肆意攻击其他藩镇,根本不顾及您的尊严,您还要姑息下去吗?” 李晔脸色一沉,“朕手中无兵,能奈他何?” 崔胤说道:“陛下,没有兵可以诏令天下藩镇勤王,您现在要做的是表明态度,向天下告知您对楚王的看法,否则天下藩镇还以为您默许了楚王所为。” 李晔闻言一愣,“那朕要如何表明态度?” 崔胤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果决,“陛下若是无法与楚王和解,那就揭露其野心,剥夺其爵位,调左右神策军入洛阳。” 李晔眉头紧皱,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摇头说道:“神策军已经被楚王掌控,朕哪里还调得动?只怕长安的很多官员也被其拉拢了。” 崔胤目光微微下沉,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的神情。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地说道:“既然如此,陛下不如下旨迁都洛阳,这样一来长安将成为陪都,官员们自然会离开长安,也就避免了给楚王操控朝廷的机会。” 听到这话,王抟、孙偓、陆扆三人纷纷面露惊色,他们对视一眼后,急忙齐声反对道:“迁都一事万万不可!” 李晔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他静静地坐在龙椅上,心中不断权衡着各种利弊。 过了片刻,他终于做出了决定,重重地点头道:“好,那就依照崔爱卿所言,迁都洛阳。传朕旨意,命朝中百官速速来洛阳侍君,同时昭告天下,削去楚王爵位,贬为平民,调神策军前来洛阳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