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谋逆,四位亲王被杀,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震惊了整个华州。 大臣们议论纷纷,有的人愤怒地要求将韩建治罪,而有的人则沉默不语,暗中观察形势,还有一些人胆小如鼠,选择支持韩建,认为诸王谋逆,死有余辜。 在这场风波中,皇帝李晔虽然内心充满了怒火,但表面上却显得异常冷静。 他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不能轻易与韩建翻脸。 为了稳住韩建,他不仅没有追究韩建矫诏的罪责,反而还封韩建为镇国、匡国两军节度使,兼长春宫使。 韩建身兼两镇节度使,心情大好,唯一忧心的便是出逃的亲王及其家眷们。 “从训向西已经带兵追至灞桥,从允向东追至虢州,还是没有那几个亲王们的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李巨川沉声道:“能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肯定是谋划已久,估计只有楚王和朱全忠有这个能力,大帅还是放弃追捕吧,想必很快幕后之人就会上表弹劾你。” 韩建脸色微变,“不管是楚王还是朱全忠,都不是我目前能得罪的,这可如何是好?” 李巨川一脸淡定,“大帅不必慌张,皇帝不是还在你手中吗?他下诏说诸王谋逆,谁有理由讨伐你?敢擅自发兵,就是谋逆,何况潼关也不是这么好破的。” 韩建轻吁一口气,“这倒也是,如今我身兼两镇节度,麾下也有近四万兵马,有何可怕的?” 李巨川犹豫了一下,提醒道:“皇帝目前虽然对你言听计从,但是内心恐怕充满怨恨,一旦脱离掌控,定会诏令天下藩镇讨伐你,大帅你要有心理准备。” 韩建脸色一沉,“既然与皇帝结了仇怨,那就换个听话的皇帝,不如废黜李晔,改立太子李裕为帝。” 李巨川轻轻点头,“李裕今年才八岁,很好掌控,到时候拿下虢州和商州,再加上源源不断的钱财,用不了几年你也能称霸一方。” 韩建满脸喜色,“我若事成,你居首功!定不会亏待于你!” 韩叔丰无意中听到儿子韩建的谋划之后,一脸严肃地劝解道:“你从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夫,因为遭遇战乱,承蒙天子的深厚恩情才拥有了如今的地位,更被选为当朝驸马,这已经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可你不是感恩,竟还要废立皇帝?这样下去,恐怕会有灭族之灾啊!” 韩建是个孝顺的人,为了让父亲放心,他急忙表示自己不会伤害皇帝。 府中的一名婢女无意间听到了韩建父子的争吵,她深知这件事非同小可,于是毫不犹豫地将此事告诉了仁寿公主。 仁寿公主对于韩建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自从他杀害了几位亲王后,就已经暴露了野心,为了避免皇室成员再遭到屠杀,仁寿公主趁着拜见皇后的机会,将韩建密谋废黜皇帝的计划告诉了李晔。 李晔听后,心如死灰,亲王被杀,禁军被解散,朝廷中的那些文官们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而自己身边仅有五百禁军,想出行宫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此时的李克用正在和魏博节度使罗弘信激烈交锋,想要指望他来勤王救驾,短时间内怕是不太可能了。 而楚王李侃只怕比韩建更希望另立皇帝。 环顾四周,唯一一个有能力,且愿意前来勤王的人,就只剩下朱全忠了。 想到这里,李晔又突然想起另一个人,转头询问身旁的内侍宦官:“崔胤现在在哪里?” 宦官连忙回道:“回陛下,您为了给杜让能、韦昭度等大臣平反昭雪,已经罢了崔胤的相位,贬他去端州担任刺史,估计后天就要启程了。” 李晔想了想,突然有了决定,“立刻传旨,让崔胤火速赶来见朕!” 洪州楚王府内,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李侃端坐在书桌前,在他身旁则分别坐着刘巨容、钱镠和刘汾三人,他们面容严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消息。 亲军内卫府郭琪快步走进书房,向李侃行礼后说道:“殿下,有最新情报!”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 郭琪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五日前,皇帝乔装打扮,带着皇后和几位皇子出潼关,去了洛阳。” 短短一句话,却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尤其是李侃,他的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刘巨容第一个回过神来,不解地问道:“韩建前几日刚杀完亲王,又密谋立太子为帝,怎会让皇帝轻易逃脱?这其中必有蹊跷!” 郭琪见众人都很疑惑,于是便详细地解释道:“据内卫传回的情报,皇帝将贬去端州的崔胤改任河南尹,然后扮做崔胤的家眷仆人混在车队中出了潼关。崔胤是朱全忠力保的人,韩建不敢得罪,所以并没有多心,谁也不会想到皇帝会乔装出关。” 听完郭琪的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没想到皇帝竟然想出这样一个巧妙的办法逃脱韩建的掌控。 刘汾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行宫被韩建的人昼夜严密监视,怎么可能会让这么多大活人突然消失不见?” 郭琪赶忙解释说:“为了掩人耳目迷惑韩建,皇帝在前些日子一直假装生病卧床不起,而且他在乔装打扮后出城时,将太子留在了华州,这一举措成功地麻痹了韩建。” 李侃缓缓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千算万算,我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逃往洛阳,并与朱全忠搭上了线,这样一来,局势对我们就变得非常不利了。” 刘巨容沉思片刻后,目光转向李侃,“殿下,洛阳是由郑公驻守的地方,皇帝应该还在我们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李侃轻轻摇头,“皇帝清楚郑公与我的关系,必定会收回郑公手中的兵权,而郑公又是一个忠君之人,定然不会违抗旨意,现在崔胤担任河南尹一职,实际上已经掌握了洛阳的控制权。” 刘巨容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地说道:“皇上逃往东都,虽然摆脱了韩建的控制,但又随时受到朱全忠的威胁,如果韩建一意孤行,立太子为帝,那不乱了套吗?” 刘汾也开口表示担忧:“皇上选择前往东都而非长安,恐怕这是一招险棋啊!” 钱镠则缓缓分析道:“此刻前往长安就如同自投罗网,西边有李茂贞的威胁,东边又有韩建的虎视眈眈,在东都起码还有一定的自主权,而且以韩建目前的实力,绝对不敢轻易攻打洛阳。” 刘巨容转头看向李侃,“殿下,如今局势愈发严峻,连韩建这个小小的同州节度使都竟敢矫诏诛杀亲王,现在太子落在他手中,他极有可能做出废黜皇帝、另立新帝的举动,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刘汾心领神会,开口附和道:“殿下,那些藩镇将领不仅焚烧宫殿,洗劫帝都,还滥杀无辜百姓,诛杀皇室宗亲,简直天理难容。” “这天下终究还是属于李家的,如果放任这些人肆意妄为下去,将来您得到的只是一片废墟,现在您的实力已经无人能及,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一旁的钱镠也连连点头,“殿下,下官斗胆说一句冒犯的话,当今皇上实在没有能力治理天下,若是再任由藩镇欺凌下去,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将会一落千丈。” 刘巨容见李侃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位殿下心里一定很纠结。 于是开口劝道:“殿下,如今局势已经明朗,皇帝不可避免地要落入朱全忠之手,而韩建也极有可能立太子为帝。如果我们现在还犹豫不决,那么将来就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倒不如趁现在,主动出击占据长安再说。” 李侃皱起眉头,出言试探道:“我们以什么样的理由进入长安?万一将来皇帝回来,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刘巨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殿下,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自己人,我们的生死存亡,都系于您一人之身。既然李晔没有能力做一个称职的皇帝,那为何不换上更有能力的您来坐这个位置?” 李侃心头一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刘巨容说的话不无道理,如今很多历史事件都提前发生或者改变了,如果再按部就班下去,只会让形势越来越糟糕。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好!为了早日结束战乱,即刻发兵,经蓝田关入长安,同时向朝廷上表,孤要替死去的几位亲王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