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刘崇望还欲再劝,却被李晔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 “好了,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立刻收拾行装,尽快出城。”李晔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崔昭纬见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陛下,如此匆忙离去,朝中大臣们是否需要通知一声呢?” 李晔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摇头道:“此事关系重大,必须隐秘行事,知道的人越少,我们越安全。崔爱卿便留在城中主持大局,朕相信以你的智谋,一定能够应对自如,至于李茂贞那边,他应该不会轻易对无辜之人下手。” 崔昭纬听了这话,心中暗自欢喜,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恭敬的模样,连忙躬身应道:“微臣谨遵圣谕!若是李茂贞攻破城门,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劝阻他,绝不容许他伤害城中百姓一分一毫。” 经过一整天紧张而忙碌的准备,李晔于次日清晨带领着后宫的嫔妃和几个年幼的子女,在数千禁军的护送下踏出了通化门,向北方进发。 一路上,李晔心情沉重,不断回头遥望那渐渐远去的长安城,心中满是无奈和不舍。 队伍缓缓地行进至高陵县时,前方突然扬起一阵尘土,紧接着一群身披甲胄的骑兵如旋风般出现在道路中央,拦住了队伍的去路。 内侍省的官员们神色慌张,急忙向李晔禀告道:“陛下,大事不好!前方有一队骑兵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为首之人自称是韩建之子韩从允,奉其父之命前来奉上请表,邀请陛下驾临华州。” 李晔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诧异。 “韩建怎么会知晓朕要途经此地?难道他在暗中监视朕的行动不成?” 想到此处,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内侍少监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陛下,此次北上之行,队伍人数众多,要想完全隐匿行踪实属不易,如今韩建之子亲自前来迎接,并在外恭候多时,陛下是否打算见见他呢?” 李晔眉头微皱,摇了摇头道:“不必见了,让他回去吧。华州距离长安不过咫尺之遥,韩建虽是朕的姐夫,但他与李茂贞、王行瑜等藩镇将领交往密切,朕实在难以安心前往。” 他深知如今关中局势复杂,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自己必须谨慎行事,以防落入他人的陷阱之中。 内侍少监面露忧色,轻声劝道:“陛下,如此直接回绝,恐怕会引起韩建的不满和猜疑啊!” 李晔冷笑一声,“若他真的忠心耿耿,又何必在意这些?朕这样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他因此而心生怨恨,那只能说明他别有企图……这样吧,传朕旨意,任命韩建为京畿都指挥、安抚制置使,命他务必妥善处理好长安的事务。” 他决定暂时给予韩建一些权力,希望他能真心为朝廷效力,同时也可以借此观察一下韩建的真实意图。 韩从允得到李晔的旨意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纠缠不休。 队伍还没走多远,韩建却再次派人送来奏表,希望李晔能够亲临华州。 “华州不过三县,两百里之地,朕去那里能有多安全?” 李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并下令让队伍加快行军速度。 尽管遭到了拒绝,韩建仍然不肯放弃,他一次又一次地派遣使者呈上自己的奏表。 面对韩建频繁而急切的请求,李晔心中的厌烦情绪愈发强烈,但他却无法直接责备韩建,毕竟这种事情处理不当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和矛盾。 李晔选择了忍耐,并继续前行。 内侍宦官禀告道:“陛下,韩建又派人过来请了,这次还带来数千精兵。” “罢了!既然韩驸马一片诚心,那便去华州驻跸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队伍抵达富平县时,李晔终于下定决心,派人前去召见韩建,准备与他当面商议去留的问题。 接到诏令后的韩建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富平县。 一见到李晔,韩建立刻跪地叩头,泪水如泉涌般流淌下来。 “陛下!如今各藩镇势力跋扈专横的状况并不仅仅李茂贞一人,陛下您若离开长安,远行太原,万一被李克用扣留,恐怕便再无返回之机了。” “虽然华州的兵力相对较弱,但掌控着关键的关隘,完全能够保障您的安全。且华州距离长安并不算遥远,倘若陛下愿意移驾至此,便可在此处筹划复兴大唐。” 李晔静静地听着韩建的陈述,他能感受到对方言辞中的恳切之意,尽管内心仍有些许疑虑,但在当前形势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最终,李晔点了点头,同意前往华州,一行人立即启程,在下邽县稍作停留休息。 第二天,队伍顺利抵达了华州,韩建早已将自己的府署收拾妥当,恭迎圣驾,并将其作为李晔的临时行宫。 李茂贞得知李晔已经离开大明宫已经是数个时辰之后,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怒意。 他立刻率领大军进入长安城,迅速控制了整座城市。 经此一事,李茂贞对崔昭纬产生了一丝芥蒂,开始怀疑起对方的立场。 随着李茂贞掌控朝政,长安城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 南、北司中的许多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威慑力,纷纷开始考虑如何在这场权力斗争中站位,一些人为了自保,选择投靠李茂贞,另一些人则保持中立,静观其变。 李茂贞深知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必须让皇帝回到长安,他叫来崔昭纬说道:“你亲自去华州,请陛下回长安来,我保证不会伤陛下分毫。” 崔昭纬有些为难,“大帅,陛下又不是小孩子,既然出逃,肯定不会轻易回来,他或许是在等河东的勤王之兵。” 李茂贞冷哼道:“崔相国,这次皇帝出逃,你竟然不提前告知于我,别说你事先不知情。” 崔昭纬苦着脸道:“陛下应该是已经怀疑我了,一直派人跟着我,我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将消息传出去,所以大帅让我去华州,只怕有去无回啊!” 李茂贞眉头一皱,“罢了,遣人去华州递折子吧。” “请朕返回京城?还想任王珙为河中节度使?这个李茂贞野心不小啊,带兵进宫还敢插手官员任命!既然如此,朕便任命允了李克用的提议,任王珂为河中节度使。” 对于李茂贞的请求,李晔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他如今对李茂贞半个字都不会信了。 李克用自然明白李晔的用意,作为回报,他表示会尽快出兵勤王,但并未明确说明具体的出兵时间,因为此时他正面临着来自吐谷浑和幽州李匡筹的双线压力,需要分心应对。 “好啊!小皇帝还真以有李克用帮忙就能自行决断了?看来本帅必须展示一下手段了。” 李茂贞对于李晔的决定非常不满,派人将韦昭度和李蹊二人押到都亭驿杀了,又杀枢密使康尚弼及忠于李晔的宦官数十人,然后再次上表,威逼李晔下诏将王珂调到同州匡国军,并任命王珙为河中节度使。 李晔听到这个消息,气的暴跳如雷,“立刻昭告天下,免去李茂贞凤翔、山南西道节度使的官职,调各藩镇军队进京勤王。” 李茂贞此时根本没将皇帝旨意放在眼中,一边在皇宫内搜刮财物,一边继续上表请皇帝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