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让略微思考了一下,缓缓说道:“既然时溥心中仍有顾虑,并未将你们全部换掉,那我们便佯装不知情。这次前往下邳县,你们二位与我一同前行,同时将家眷也一并带上。” 朱攸宁点头道:“有俘虏做遮掩,带走家眷倒是没多大问题,但是明日晚宴,我们几人的女眷不出现,岂不是露馅了?” 尚让一脸淡然,“无妨,明日晚宴的时候我们已经进入下邳县境内了。” 陈遂面露忧色,“我们走了,那胡将军他们怎么办?还有五六千兄弟不要了?” 尚让轻叹一声,摇摇头道:“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们三人没了实权,时溥应该不会为难他们,另外几都人马已经换了将领,我们掌控起来会很麻烦,还是谨慎一些好。” 朱攸宁想了想,谏言道:“将军,另外几都人马虽说换了统领,但下面大多数校尉,队正还没有来得及换掉,我们或许还能争取不少兵马,这样投靠吴王,底气也足一些。” 尚让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他深知叛乱所带来的后果,不仅会有大量人员伤亡,更可能牵连到其他无辜的兄弟。 朱攸宁看出了尚让内心的挣扎,轻声劝解道:“将军,咱们投奔吴王的计划若是泄露给时溥,您觉得他会放过留守的那数千名兄弟吗?无论作何选择,都难以避免伤亡,倒不如将选择权交给兄弟们,让他们自行决定命运。” 尚让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量着朱攸宁的话,此时此刻任何决策都关系到众多兄弟的生死存亡。 陈遂微微点头,“将军,朱将军说的有道理,那些兄弟是跟着我们反叛,还是向时溥举告,都是他们的自由。” 尚让沉默片刻,点头道:“未时,我们先将能掌控的四千兵马带走,戌时再通知其他亲信将领,让他们先往沂州承县突围,再南下海州沭阳县,至宿迁与我们汇合。” 朱攸宁点头道:“这个计划不错,间隔两三个时辰,即便走漏消息,也足够我们摆脱时溥的追击,唯一要防的就是李师悦的兵马。” 尚让沉声道:“现在是巳时,我马上派人快马加鞭,将我们的计划告知吴王,他麾下有六七千精骑,定会有接应的计划。” 朱攸宁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倘若得到吴王援手,李师悦那点兵马根本不足为虑。” 尚让原本紧绷着的脸色也逐渐放松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叮嘱道:“既然已经制定好了计划,现在就分头行事,切记一定要将各自的亲眷精心伪装起来,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朱攸宁与陈遂齐声应道:“卑职遵命!” 尚让急匆匆回到城中,路过一家布庄的时候,心中一动,买了不少布匹,并让四名伙计帮忙送到府中。 刘氏见尚让买了这么多布匹,不禁有些惊讶,“夫君买这么多布匹作什么?做衣服也穿不过来啊?” 尚让没有说话,将一名身形瘦小的伙计叫进屋内,片刻之后拿着一身伙计穿的衣服递给刘氏,“将这衣服换上,马上出府。” 刘氏闻言脸色大变,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尚让,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夫君,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要乔装出府?” 尚让的神情冷峻如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决绝,“我得到可靠消息,明日的晚宴其实是一场阴谋,时溥想要借机对我们这些降将不利,今天你要跟我一起出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刘氏听后心中一紧,好在这不是她第一次面临险境,所以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夫君,你已降了朝廷,这次逃出去还能去哪?黄巢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尚让微微一笑,说道:“娘子放心,我不会再让你随我漂泊无依,离开徐州,我有更可靠的依仗,比时溥强数倍。” 刘氏神色稍缓,也没问尚让要投靠谁,“妾身听夫君安排,只是我们该如何出城呢?” 尚让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他轻轻地拍了拍刘氏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心中已有对策,你先换上伙计的衣服出府,到海氏布庄换一身普通百姓的衣裳,我稍后便过去找你,届时你混在俘虏的队伍中出城。” 未时,阳光洒满大地,尚让亲自率领近四千嫡系人马,押解着数十名俘虏,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徐州城。 大约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李师悦统领八千余人,远远地跟随着尚让的队伍,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李师悦骑在马上,缰绳轻握,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前方,内心正陷入一场激烈的挣扎之中。 对于这次出行的任务,他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作为一名将领,他必须无条件执行军令。 快速行进了大约二十多里路后,尚让遇到了他之前派遣出去给吴王送信的那位亲信。 亲信风尘仆仆,一脸疲惫,显然很长时间没有休息。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见到吴王?” 亲信喘着粗气,结结巴巴道:“见见到了,不过不是在下邳县,吴王吴王已经率领四千骑兵到了吕梁湖。” 尚让满脸震惊,“吕梁湖?那岂不是还有十余里就到了,吴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亲信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吴王觉得徐州离下邳太远,担心中途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 听到这里,尚让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吴王想要改变交易地点?” 亲信轻轻地摇了摇头,“吴王并没有指出新的交易地点,只是让您亲自前往吕梁湖与他会面详谈。” 尚让扭头看向身旁的朱攸宁,“李师悦离我们有多远?” 朱攸宁答道:“不到十里,吴王突然出现在这里,是要提前动手吗?这样的话留在徐州的兄弟们可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