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传旨宦官抵达杭州,加封李侃为两浙观察使,授检校太师,加食邑两千户、食封两千五百户,在越州置威胜军,由李侃兼领威胜军节度使,作为回报,李侃额外向成都朝廷上供了五十艘船的钱帛和粮食,随传旨宦官一同返回成都。 李侃接旨的第二天,便发出了第一条手谕,免去刘汉宏义胜军节度使之职,调任台州司马,此手谕一出,浙东震动,刘汉宏气的差点背过气,当即命大将王镇,统兵七万,逼近杭州。 王镇吸取了前两次失败的教训,为防止钱镠故技重施趁雾偷袭,特意安排一支偏军驻守钱塘南岸监视对方战船,大军主力选择远离岸边屯兵于西兴,然后下了一封战书,点名要钱镠出战。 听闻刘汉宏出兵,李侃再次召集杭州诸将议事。 顾全武一脸兴奋,“殿下,您这一招果然有用,逼得刘汉宏不得不出手。” 钱镠微笑着道:“殿下此乃一石二鸟之计,不仅逼的刘汉宏匆忙出兵,还挑拨了他和台州刺史杜雄的关系。” 李侃隐隐有些担忧,“没想到刘汉宏仓促之下竟能起兵七万,实力不容小觑,八都军加上赎罪军目前只有不到五万,其中还有一万二驻守睦州,钱刺史这次有没有把握击退对方?” 钱镠自信的笑道:“两军交战,为了打击对方士气虚报人数乃常事,即使对方此次真有七万兵马,也是匆忙之中凑成,战力肯定大打折扣,卑职只需三万精兵即可。” 李侃神色稍缓,他相信钱镠的领军能力,“钱将军何时可以出兵?” “对方既已公开叫阵,卑职愿领兵立刻出击,趁对方现在立足未稳,先声夺人痛击之,令其片甲不还。” 李侃大手一挥,很爽快的说道:“好,这次就由钱将军领兵迎敌,水军二,三两师,赎罪军五个师皆听你调遣。” 水师左郎将包达开口道:“殿下,义胜军目前不过两百余艘战船,我们何不以逸待劳,趁对方半渡之时再击之,这样能减少很多损失。” 李侃摇摇头,“刘汉宥已经失败过一次了,王镇不会再上当了。” 包达又道:“既然对方不肯主动渡江,那我们何不静观其变,您的手谕已经传达浙东各州县衙门,拖得时间越长,对方的军心越不稳,到时候我们再渡江击之,胜算更大。” 李侃长叹一声,“站在我们的角度,的确拖得越久,胜算越大,但对浙东百姓来说就是灾难了,刘汉宏现在知道自己被朝廷抛弃,肯定会破釜沉舟,强制募兵,大肆盘剥百姓,到时候我们即使胜利了,得到的也是一个破败不堪,千疮百孔的浙东。” 张归霸开口道:“卑职也建议立刻出兵,速战速决,否则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李侃点点头,拍板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孤等着诸位将军凯旋。” 两个时辰之后,钱镠点齐兵马,陈兵钱塘北岸,不知是不是天意,这一夜又是大雾弥漫。 亥时一刻,钱镠兵分两路,上游从虎爪山渡江,下游从牛头堰渡江,堪堪避开了义胜军的前哨。 一登岸,顾全武一马当先,亲率武勇都士兵沿江而下,冲进义胜军前哨大营,大肆杀戮,一时间喊声动地,锣鼓震天。 前哨偏将辛约从睡梦中惊醒,但见营地中火光冲天,吓得魂胆俱亡,根本搞不清敌军是何处而来,眼看败局已定,他铠甲都来不及穿戴,唤过几个贴身侍卫, 骑上马直接出逃。 突然被劫营,义胜军前哨的大多数士兵还在睡梦之中,等惊醒过来,营地已经乱成一片,士兵们找不到将领,只好逃窜保命,来不及逃的,俱被杀死,三千兵马,不到半个时辰已经丧之七八,其中数百人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 王镇被副将从睡梦中叫起,得到前哨兵败的消息,不由大怒,“钱镠无耻小人,竟趁机夜袭,实在可恨, 吾今日誓必将其擒获斩杀一雪前耻。” 副将一脸焦急,“将军,夜色之下根本分不清敌人来自何处,据斥候回报,东北和西南方向皆有敌军,人数不详,将士们未曾防备,马不及鞍,人不及甲,根本无法组织抵抗。” 王镇脸色铁青,“混账辛约,一而再再而三,竟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早知道就不该再用此人,他逃回来没有?” 副将摇头道:“不知道,卑职没看见他” 王镇一边披甲一边大吼,“马上召集诸将迎敌,杭州并没有多少兵马,这次夜袭无非是虚张声势。” 副将苦着脸道:“营地这么混乱,兵不知将,将不知兵,都想着逃走,哪里还敢对敌将军,我们还是趁乱退走吧。” 王镇一把揪住副将的衣领,怒骂道:“混账,我们可是七万大军,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弃营逃跑,回去如何向节帅交代?” 副将苦劝道:“将军,这七万士兵一半是招募不到两个月的新兵,根本没什么战斗力,眼下敌我不明,匆忙应战难有胜算,不如退往诸暨,待天明之后再重整军队反击也不迟。” “这”王镇犹豫了,眼下军营混乱,士气低下,的确无法组织有效反击。 “将军,别犹豫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赶紧撤吧,到了诸暨,有黄岭、岩下、真如三镇相守,敌人必不敢再追。” 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王镇一咬牙,命令道:“撤,沿途收拢散兵,直奔诸暨,待天明再做打算。” 王镇扎营,选择的是七军六花阵,中军在中央 ,其余六军军营在四畔,中军一跑,后军也跟着撤离,左军,右军,左右虞候闻声而动,丢下铠甲辎重,撒腿就跑。 钱镠感到前线压力顿减,知道是王镇跑路了,当即下令全军追击。 乘胜追击是获取军功最容易的时候,左翼顾全武,右翼张归霸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浙西军三路齐进,逢人便杀,直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