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弓没有回头箭,李昌言心中冷哼一声,也懒得再给郑畋面子,“将相无能累死三军,眼下凤翔军陷入如此困境,皆是因为你治军无方,卑职恳请你辞去节度使一职,亲自去成都请罪!” 李琨一听,立马怒了,指着城下的李昌言大声呵斥道:“大胆李昌言,你竟敢威逼节帅!” 李昌言哈哈大笑几声,“威逼?卑职这是好言相劝,以免节帅晚节不保!” 郑畋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深吸几口气,怒视着城下的李昌言道:“李司马,本帅之过自有朝廷决断,还轮不到你区区一个行军司马指手画脚,本帅念你往日之功,擅自调兵一事可免死罪,先免去你行军司马一职听候发落!” “哈哈,节帅,卑职有没有罪现在可不是你可以决定的,想免去卑职行军司马一职,先问问卑职身后的三千军士答不答应。” “请节帅辞去节度使一职,离开凤翔!!!” “请节帅离开凤翔!” 李昌言身旁的几名将领大声喊道。 郑畋眉头一皱,喝道;“你们想跟随李昌言谋反吗?” 一名将领道:“节帅,我等不敢反抗朝廷,只是想求节帅给条活路。” 李琨大骂道:“混账,金都尉,节帅怎么不给你们活路了?节帅平时待你们不薄,你们竟如此忘恩负义!” 被骂的金都尉满脸愧色,低着头没有回答。 李昌言开口道:“拖欠数月军饷叫活路?日食一升叫活路?士兵们群情激奋想讨个说法就被视为反叛斩杀这也叫活路?士兵们也有妻儿老小,凭什么饿着肚子给皇帝卖命?” 郑畋知道自己理亏,再跟对方理论下去只会动摇军心,果断训斥道:“军饷粮草一事本帅正在想办法,很快就能解决,金都尉,本帅现擢升你为行军司马,拿下李昌言,立刻领兵返回兴平县。” 金都尉闻言,抬头看了看郑畋,又看了看李昌言,面露犹豫之色。 李昌言看向金都尉,沉着脸道:“金都尉,莫被他蛊惑,你我今日领兵至此已经犯了死罪,没有退路了,他能许你的荣华,本官也能给!” 金都尉内心挣扎一翻,终于做出了选择,他抬头看向郑畋,目光逐渐坚定,“节帅,卑职只想寻条活路,恳请您离开凤翔!” 郑畋见对方油盐不进,也懒得再啰嗦,“本帅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返回兴平可既往不咎,留在城外则为反叛!” 李昌言知道迟则生变,立刻回道:“节帅,我等心意已决,卑职给您六个时辰考虑,明日辰时您若还不肯离开凤翔,莫怪我等不念往日情分!” 李琨一脸气愤,大喝道:“李昌言,休得狂妄,凤翔一万守军不是吃素的” “哈哈一万饿着肚子的守军吗?这其中还有多少离心的?多说无益,明日一战便知!”李昌言狂笑着骑马离开。 李琨握紧拳头,看向郑畋道:“某要斩杀这个忘恩负义之辈,节帅请准许卑职领兵杀出去。” 郑畋抬手制止道:“切勿冲动,李昌言罪无可赦,但是士兵们只是被一时蛊惑听命行事,一旦开战定血流成河,本帅不愿看见我军士兵自相残杀,让黄巢反贼得了便宜。”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难道节帅您要答应对方的条件?”李琨一脸着急。 “葛都尉,本帅命你守好东门,没有本帅的命令,任何靠近的城门的人可当场斩杀!” “卑职领命,只要卑职还活着,任何人休想靠近此门!” “你速去召集军府将吏到府衙议事!”郑畋转身走下城楼,面色阴沉地冲着李琨命令道。 李琨点点头,对身边的两名士兵道:“保护好节帅的安全!”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各营将校和凤翔长史便齐聚节度使府衙,他们个个面色凝重,显然已经知晓李昌言屯兵城外的消息。 郑畋皱眉道:“看诸位的表情,想必已经知道发生何事了?” 一名小将出列道:“节帅,不过三千新兵而已,卑职愿带两千兵马出城,将李昌言擒来问罪。” 另一名中年将领笑着道:“呵郑都尉,你们左营不行啊,卑职只带一千兵马便可取李昌言首级!” “哼,你们右营也不怎么样,卑职只需五百精兵便可入地方营中擒获李昌言” 郑畋一抬手,打断道:“够了,本帅召集你们过来,不是讨论如何拿下李昌言的,城内城外都是我凤翔军士兵,自相残杀岂不是让亲者恨仇者快?” 李琨道:“节帅,李昌言明显是想逼您离开自己做节度使,和谈是不可能了。” 一位穿着浅绯官府锈白鹇的中年官员道:“节帅,问题的症结还是军饷和粮草,一旦解决这两个问题,李昌言逼您离开的理由就站不住脚了。” 郑畋轻叹一声,说道:“吴长史,本帅如何不知症结所在,可朝廷自顾不暇,东南税赋短时间内无法上缴,凤翔辖内还能寻得粮草吗?” 吴长史摇头道:“我凤翔府天兴、岐山、扶风、麟游、普润、宝鸡、虢县、郿县、盩厔九县一年内已经征收过三次粮草,老百姓家中也无余粮,陇州的汧源、汧阳、吴山三县半年内已经征集过两次粮草了,下官实在没脸再去百姓家中征粮了,否则百姓怕是也要反了。” 郑畋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各路勤王兵马齐聚长安周边,导致附近的同州,华州,邠州都缺粮,别的军队没有粮草可以劫掠当地百姓,抢完就跑,可凤翔军是本地驻军,劫掠本地百姓等于自断后路。 “节帅,可否向兴元府借粮?”一名将领建议道。 “是啊,山南西道节度使管辖十三州之地,又未战乱波及,存粮应该很多。” 郑畋摇头道:“本帅已经派人联系过节度使牛勖,对方说陛下南下成都带走了大部分存粮,兴元府也没有余粮,若是肯出高价,愿意帮我们在民间收购一批粮食。” 吴长史道:“哼,陛下南下能带走多少粮食?我看都是推托之词,兴元府乃国宝天府,鱼米之乡,怎会缺粮!同朝为臣却见死不救,还想着讹一笔钱,其心可诛!” 李琨道:“打又不能打,钱粮又没有,这可怎么办” 郑畋打量众人一眼,问道:“诸位可有人愿意出城招降?”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低下了头,他们与李昌言乃泛泛之交,贸然出去招降搞不好自己折在对方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