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逍从枯龙岭下来的时候,已是午后。 这笔生意,最终以原基础的十倍价格谈成了,也就是3000两银子。 一个好的刺客,不仅需要有一副好的身手,还需要有一张能谈生意的嘴。 这就是为什么,小单子,鬼仆就直接接。大单子,鬼仆就只负责传话,然后让苏逍自己去谈的原因。 因为鬼仆压根不会谈价,小单子,价格上卡的很死,出入不多。 大一些的单子,就像是今天这个,要是换了鬼仆去和刀疤谈,估计嘴皮子都说秃噜皮了。 别说3000两,就是1000两,鬼仆也谈不到。 3000两,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是他们死十次都不敢想的数字,那为什么苏逍这么狮子大开口,却能谈成呢。 很简单,苏逍只需要让老百姓们相信,这些钱,不属于他们就可以。 白建民不死,他早晚会想办法把钱粮弄回去,这一点,老百姓深信不疑。 而且到时候,不光钱收回去,赋税,百分百还得跟上。 苏逍旁敲侧击,把这些利害关系一一提起,百姓们自然能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 倒不如,现在就砸锅卖铁,出钱把白建民做了。 虽然苏逍要钱狠了些,不过只要能杀了白建民,他们还是非常乐意的。 到时候换个新县令,他们多少能过一两年宽裕生活,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老百姓,能看清未来一两年的事,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当然,这是在苏逍点醒他们一下的情况下。 下得岭来,苏夏把雁翎刀收起。 回了侯爵府,洗浴并用过晚饭后,红薯喝退下人。 “主人,今日府内,果有异样。” 红薯小声说道。 不用红薯说,苏逍一回到府里,他就看出来了。 侯爵府的人忽然少了好多,他们不是告假就是说要出去置办货物的,整个侯爵府显得有些冷清。 “我知道了。”苏逍道。 红薯愣了一下:“忽然少了这么多人,主人不觉得奇怪?” 苏逍走到院中:“有什么好奇怪的,须知他们也是和你一样的人。” 红薯浑身一震:“啊??” 苏逍转过头看着她:“不一样吗?你是你家世子叫来的。” “他们,有白建民的人,有太守的人,甚至,连西县县令都能安插两个人在我身边,就那两个负责修枝的老头。” “这些,难道你觉得很奇怪吗?” 红薯听到苏逍这么说,忽然间,心头莫名其妙一酸。 苏逍一个关内侯,身边连一个能相信的人都没有,这就罢了,还全是监视他的。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红薯心里本还记恨,苏逍把她手脚折断过,虽然后来苏逍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她手脚又弄得完好如初了。 但就在刚刚这一瞬间,红薯惊讶的发现,自己那一点恨意,居然完全消失了! 而且那一晚,苏逍本就多次跟她说过,让她走的,只是她自己一直在咄咄逼人。 红薯暗自想着,思绪有些凌乱。 这时苏逍忽然道:“你回北凉去吧,告诉你家世子一声,西凉城从今晚开始,不会太平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使红薯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她思绪更加复杂了,她自己也讲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离开这件事。 她到现在,甚至都没放过一只信鸽回北凉。 可能这就是她的身子给了苏逍的原因吧,不管她自己愿不愿意,都已经给了。 她现在已经是苏逍的人这种念想,早已在那一晚,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我为什么你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红薯有些语无伦次。 苏逍道:“去吧,把我刚刚说的,告诉你家世子。” 红薯问:“我能不走吗?” 苏逍道:“我说话,不喜欢重复。” 红薯一怔,她可是吃过苏逍的苦头的了。 她只得朝着侯爵府的大门走去,她不需要带任何东西,因为她本来就没带着什么东西过来。 能离开,她本来应该开心才对的,可现在她却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离开了侯爵府。 红薯找了匹快马,奔回北凉。 她现在已经违背了她的初衷,也就是徐风年交给她的命令。 不过这些她早已抛在脑后,苏逍现在是谁,对红薯来说已经不重要。 她只需要知道,苏逍是她的主人即可。 而她现在要做的事,就是飞奔回北凉告诉徐风年,苏逍刚刚说的话。 西凉城,不太平了。 这话的理解方法有很多,红薯一时间来不及细想,她只知道,那个东县县令,一定不会放过苏逍。 就凭一个无实权的关内侯,他孤身在西凉,要怎么跟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斗呢? 在红薯看来,结果一定是斗不赢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回北凉,找徐家。 红薯现在只想快一点到北凉,她甚至想要越级,直接去找徐晓禀告这件事。 红薯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希望苏逍。 活着。 另一边,白建民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找了县衙里最得力的干将。 并且让他们扮做那种泼皮破落户的样子。 天气干燥,侯爵府失火,关内侯,惨死大火之中。 多么顺理成章啊,这就是白建民最想要得到的结果。 入夜,三更时分。 侯爵府静悄悄的,蝉鸣声也没有一点,可能那些蝉已经感觉到今天晚上要出事。 老早就飞到别处去叫了。 剩下几只飞不动的老蝉,它们只得停留在侯爵府,不过它们也不敢叫了。 可能它们认为,不叫,或许就能逃过一劫吧。 “踏踏踏” 四个人的脚步声从府内传来。 那四人是白建民安插在侯爵府的人,他们被安排最后离开,因为要盯着苏逍。 四人与侯爵府外那些扮做破落户的白建民手下碰头。 “那短命鬼睡了吗?” “睡了,我们亲自服侍他上床的,听到呼噜声,见他睡沉了我们才出来的。” 其中一人把手伸到空中,判断了一下风向,又感觉了一下空气中的湿度。 “活该他被烧死,风向正合,空气没有比今晚更干燥的了。”刚刚那人阴笑起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