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曾晓晓注定彻夜难眠。 前几天,当她听到母亲邱金慧满脸鄙夷的说起了张丽珊的吹嘘,自己也做过语文四摸卷子的曾晓晓,就感觉头皮直发麻。 这张卷子,她虽然没有得到正确答案,不过她也可以大致给自己估分。 90-100分。 而130分,那是什么概念? “这小瘪三只是一时运气,语文不像数理化英语,跳跃幅度大得很,偶尔一次而已。 再说说不定就是抄的,别的四门就是书给他,他都不会抄!” 当时在饭桌上,邱金慧一副不屑的模样:“晓晓你好好学,等考上了我在门口放炮,羞不死他一家三口不要脸的!” 但是曾晓晓知道,就是把书给自己,包括各种辅导书。 这次的语文,她都抄不到130分。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用母亲的话反推,‘既然这次能考130,那么他次次都能考130!’ 于是,内心焦灼,在家里如同困兽一般的曾晓晓。 悄悄的在封死的窗户上,用几天的时间,重新挖了一个洞。 让她惊讶的是,之前那乱糟糟,每次都得张丽珊晚上下班清理的卧室,居然是干净整齐,毫无杂乱。 床上枕头被子,书柜桌面,长条桌上台灯笔筒墨水闹钟。 目光搜寻一无所获的曾晓晓,突然就看到了那个垃圾桶。 产生了一种想法, 让她自己都暗骂自己贱。 然而,她还是伸出了罪恶的鱼竿,失误弄翻了垃圾桶,‘钓’出来了一张皱巴巴的卷子。 如同一道闪电, 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 暂且不提那张卷子。 只说今天的事情。 如果说赵长安对数理化的讲解,还有可能是他听了老师分析讲解,得到的正确答案。 可他能理解并且之后流利的讲解出来,这说明了什么? 至少说明了他吃透了这些数理化知识! 还有,英语呢? 一个英语差生,你就是再努力的给他讲题,时态语法定不定冠词,每一个单词的准确发音。 其实都是白搭。 转头铁定还是不会! 数理化语文英语,她的英语最好,大致在110分左右。 但是这张四摸英语卷子,里面有不少的单词曾晓晓读写都非常困难。 然而在下午英语卷子的讲解中,赵长安的读写发音,竟是如此的行云流水般毫无凝涩。 这让曾晓晓内心震惊得颤栗。 赵长安中招考试,成绩是541分,山城地区第23名,中心市第9名。 当年山城地区最高分,是光州二高的陶娇,总分567分。 中心市最高分,是新开区的陈晶,561分。 而那一年数理化出题偏难,赵长安是山城地区唯一一个数理化(100,60,40)满分的考生。 就是63分的英语成绩,拉了后腿。 而那一年中招,曾晓晓的英语成绩是81分。 现在她的英语虽然小有退步,然而有限,但是今天下午赵长安一鳞半爪展现出来的英语水准,就已经完全碾压死了她。 再联想到那张143分的黄冈密卷。 这说明了什么?! 躺在床上,曾晓晓从心灵到骨骼牙齿头皮肌肉,全身都在颤栗。 也就是说,隔着两道墙的那边的那个大男孩,这些年其实重来都没有放弃堕落和认命。 而是一直在咬着牙齿,在嘲笑不公鄙夷中。 在恒静的暗夜里。 一直在拼命的奔跑,努力的积蓄! 乔三的无耻毒辣,夏武越的暴肆阴狠,这几年两家走得近,曾晓晓耳濡目染间,也看到了不少。 两年前钱苗的儿子钱明鉴,在高考前夕骑车,和一群流痞发生了碰撞,双方互不相让打得头破血流。 最后打着绑带进考场,左手答题。 考上了省内一所一本财经政法大学,而他原来的成绩,绝对可以上一所211重点。 当时多少人叹息钱明鉴太冲动,不懂得退让。 到现在,曾晓晓心悸的看到赵长安的隐忍,她才恍然明白,很多的事情,远远不是表象那么简单。 外边的大院里传来动静,雪亮的车灯,醉醺醺的说话吹牛声。 一口一个‘曾主任’。 牛皮哄哄的嚷着‘都是我一句话儿的事儿’。 她父亲曾春鸣, 其余两个应该是请客求办事儿的人。 曾晓晓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凌晨一点。 按惯例,这个时间她母亲邱金慧没有回来,今晚就不会回来了。 “这个家,还有我,才三年时间,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被窝里,曾晓晓泪流满面。 她知道,一切之始,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夏夜,一封封的匿名信。 —— 4月29日,中午,安居建筑工地。 赵长安和等着他一起吃饭的钟连伟,大口的喝着排骨莲藕汤。 “哥,咱工地西门的老刘听说要走,过了五一就不来了。” “?活过来了。” 赵长安明白钟连伟的意思。 “就像你上次说得,人家才和我认识几天,最多算是有一点好感,除非是疯了,怎么可能为我抛弃这么多。我是自作~,哼哼!” 前天赵长安说赵连伟缺乏母爱,遇到一个稍微对他正常一点的好女人,就陷进去了。 以后牛匹了,见过森林和大海,这都算个屁! 气得钟连伟两天没搭理赵长安,这次正好有了‘有求于人’的台阶,专门等赵长安一起吃。 “行了,你就问你爸,喝酒可以,别误事行不行。” 赵长安香甜的啃着排骨:“真想,事情就别拖,你现在就去找。老牛晚上请我吃饭,我好敲下来。” “哥,你真牛,就因为你那一脚,嘿嘿,其实单彩条儿我不敢说,盘儿绝对靓绝——,至少绝代双骄吧!” 钟连伟本来想说‘靓绝你们市一高’。 然而有夏文卓那头恐怖大兽踞在那里,他还没法昧着良心贬低他心里的女神,偶像。 赵长安笑了笑, 牛蒙恩另眼看待的原因,这段时间也慢慢传出了‘他那风情一脚’。 不过面对父母相问,赵长安根本不承认他脚欠跺倒了院墙。 钟连伟的消息来源,肯定是之前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而这几天两人完全沉寂下来的芳英兰。 “单少威这几天都没在工地吃饭了,哥,你真行!” 钟连伟的情绪,这几天也走出来了很多,能坦白的直言这些事情。 “不是我行,是有人爱过管闲事儿!” 赵长安站起来,抹抹嘴。 下午还有两节课,然后就是整个快被憋疯了的高三学生,在高中最后阶段,最后一次,最长的大假期。 五一劳动节,三天。 似乎还有一件事,—— 赵长安想了想,也就是这天下午,因为五一大假期,他记得很清楚。 张顺没有来上课。 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教室。 等到赵长安再见张顺的时候,就已经大一放假过年。 原来他老子和莫彤彤离婚了,他和他老子跑到南洋呆了几个月。 回来后张学龙让他管理一个发廊,吹嘘手下有十几个美女美发师,不过过年都回家了。 大一暑假,赵长安到了张顺的西区发廊。 里面果然有很多的漂亮妞儿。 赵长安在张顺那里,白吃白喝白玩儿的住了大半个月,获得了好多人生第一次的体验。 之后张学龙和乔三搅在一起,互相参股捆绑。 张顺负责一家洗浴中心,还谈了一个女朋友,忙得焦头烂额。 即使张顺一再诱惑,赵长安也硬气的一次没有踏足有乔三股份的洗浴中心。 虽然张顺在赵长安放假的时候,还是挤时间请赵长安吃饭,可见面终究是越来越少。 直到那个夏天,25岁的赵长安,敲开了39岁的莫彤彤的家门。 喝着啤酒,吃了一顿丰盛的红烧肉。 直到离开,在制药厂大门口遇到熟人,才知道自己的兄弟,在一年前的桃花江春汛,跳了桃花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