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宴包厢中,龚泉坐在舒适的座位上,耳边传来轻柔的轻音乐。 然而,他的目光却无法集中在舞者曼妙的舞姿上。 尽管周围的环境典雅舒适,但他的心情却异常烦躁。 白沙瓦的失败如同一团沉重的乌云,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原本期望着在那里取得成功,但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失败的阴影让他无法享受眼前的美好,心中充满了郁闷和挫败感。 复盘白沙瓦第一次和第二次之行,他的准备充足,但是因为白沙瓦内部的原因,导致了他的失败。 第一次陷入到布塔的争执中,成为被利用的棋子。 布塔是胜利者,和他争执的失败者是谁,下场如何,无从得知。 龚泉也不在意失败者是谁,也不想知道下场。 以布塔的为人,失败者大概率是不存在于白沙瓦。 第二次白沙瓦之行,顺利见到宝石与珠宝发展公司的伊姆兰汗经理,相谈甚欢,也有意向合作。 可是,白沙瓦的客观现实环境制约了宝石贸易,无法保证宝石运输安全。 解决不了宝石运输,贸易无法进行。 所求无门,灰溜溜回到深圳。 音乐在空气中流淌,舞者的动作优美而和谐,但这一切都无法打破龚泉内心的烦闷。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周围的欢乐氛围毫无反应。 包厢中的奢华与他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在嘲笑他的失败。 果然每一条路都有适合走的人,而他不适合走白沙瓦的路。 张记为什么能走通,龚泉深思这个问题,可他想不明白。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真的有如此巨大的鸿沟。 最终,龚泉将这一切归结为他在白沙没有人脉,但凡有人脉关系,也可以打通白沙瓦的宝石贸易渠道。 画宴的环境宜人,但龚泉的心情却与之格格不入。 包厢门打开,张谓走进包厢。 龚泉起身,苦笑着说道。“谓哥,就等你了。” 包厢里只有龚泉一个人,这是单独请他吃饭,可不就等他。 龚泉脸色暴露他的心事,还在为白沙瓦的失败郁郁不乐。 人都会失败,一次的失败算得了什么。 他们这些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路顺风顺水成长,没有遭遇太多挫折。 就算是遭遇了挫折,有家里兜底,体会不到绝望到希望的心路历程。 年少子弟多惆怅,不知人间火与热。 “请我一个人吃饭,受宠若惊。” “愁眉苦脸的一张臭脸,这可不是请人吃饭的样子。” “就算是心里苦,脸还是要笑,不能暴露你的心情。” 让张谓坐在主桌,龚泉坐在副座。 外人面前可以隐藏心情,张谓不是外人,不需要隐藏他的真实心情。 和人打交道是最累的活,他已经和很多人强颜欢笑,不想在张谓面前也勉强自己。 龚家的教训深刻,想要重回往日的辉煌,需要做的事太多。 巨大的担子压在他身上,龚泉很累很累。 “谓哥,上午开会,强颜欢笑了很久,现在不想在强颜欢笑。” “找你来也是请你帮我复盘两次白沙瓦之行,失败的事,还能笑出来。” “我现在的心境不高,压力很大,只想着如何成功。” 挥手让舞者出去,服务员上菜。 吃饭吃饭,还是要吃饭。 边吃边聊,能将话说明白。 张谓心中暗叹,可他也没有好办法宽慰龚泉。 白沙瓦失败就失败,还是那句老话,谁能一直成功。 人生地不熟的地界,踏上那片土地,就要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成为胜利者,才能打通自己的路。 龚泉无兵无马,想要在白沙瓦趟出来一条路,痴人说梦。 或许是看到张记的成功,认为自己也可以成功。 但是,张记能够走出来的路,他们不一定能够走出来。 就算张记愿意带着他们走一遍,他们也无法自己走路。 各方的眼睛盯着,压不住贪婪的眼睛,只能为他人作嫁衣裳。 白沙瓦的事不清楚,可深圳有很多类似的事,年轻人压不住场子比比皆是。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坚守,第一代人打天下,第二代人守天下,第三代人开始败坏。 他是第三代人,没有败坏产业,维护产业也是举步维艰。 李通是败坏的开始,及早将他打发离开深圳,也是无意中堵了篓子。 “龚泉,说一句真心话,你我的这一代人最高的成就是守成,不是开创。” “爷爷那一代人身处特殊环境,不拼一把,不闯出来一条路, 他们活不下去。” “现在的社会不适合拼杀,凡事都要讲究规矩,不能再用以前老办法处理现在的问题和事情。” “守成做得好,是你我的巅峰,不要想着开创。” “龚家现在的样子不如从前,可是维护现有的规模也很难,内忧外患,你能解决这两个问题,将产业原原本本交给下一代人,也会成功。” 龚泉微微叹气,没有胃口吃饭。 张谓说的对,可他无法接受对的事情。 龚家可以守着现有规模,也可以不守着现有规模。 难道他不如人,无法带着龚家更上一个台阶。 龚坤用三条命为他铺垫,他和龚林无法带着龚家更上一个台阶。 哪怕无法更上一个台阶,恢复到龚半山活着的时候也可以。 不甘心他是守成,必须要在现有规模开创。 见龚泉不服输,张谓也不再开导。 思想就是一个疙瘩,自己想明白,自然解开疙瘩。 自己想不明白,疙瘩就是疙瘩,永远也不会被外力解开。 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菜,不需要服务员服务,张谓让服务员离开。 私人空间不需要有外人,他喜欢自己动手,自己照顾自己。 龚泉拿起杯子,喝一口红酒。 涩涩味道在口腔,龚泉咽下红酒。 “谓哥,你说我们这一代人是好,还是差?” “吃穿不愁,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可心里面总是不痛快。” “龚半山活着的时候,我不受待见,是龚半山的垃圾桶,是其他人眼中的笑话。” “世事弄人,我和龚林成为龚家的门面,两个最不受待见的人成了龚家的支撑。” “努力的想要做好,还是无法做好。” “物质丰富,精神贫瘠,走不出精神的沙漠。” 拿起分酒器给龚泉倒满酒杯,满满一杯红酒,快要溢出高脚杯。 不优雅的喝法,却是痛快。 “龚泉,蚂蚁森林在植树,已经有了可见成效,沙漠缩减了边缘。” “沙漠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人类破坏的结果,自己造的孽,后代子孙还账。” “你的精神沙漠是你自己一粒沙一粒沙堆积,你不堆积,不会有沙漠。” “听哥哥一句劝,合作比单走更有利,我们有钱有资源有人脉,合作就是,拿着小头的利润。” “既然能躺着赚钱,为什么要出去冒险赚钱,累死累活还不是赚钱嘛。” 两个高脚杯相碰,红酒漾出杯口。 一口气喝完一杯红酒,张谓大大出一口气。 红酒没有白酒痛快,张谓更喜欢喝白酒。 辛辣、刺激、爽快,红酒的精致没有白酒的豪迈。 起身倒酒,龚泉脸色微红。 张谓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却听不进去心里。 他的固执是他的壁垒,不会从外面打破。 打定主意要走属于他的路,不成为一个守成的人。 张谓有他的路,是张谓自己的路,不是龚泉的路。 白沙瓦可以失败,仰光方面不能失败。 “谓哥,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很久没有痛快喝酒,不痛快喝一场,我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压力大啊,无法诉说,无处诉说。” 张谓拍拍龚泉手臂,示意他不用如此。 他们的压力一样,都顶着莫大压力前行。 日益竞争激烈的市场,前面有要追赶的人,后面有追赶他们的人。 “龚泉的,大家都一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有谁家过日子比谁好过。” “李明溪闹腾了一阵子,李家的脸面不好看,还不是硬着头皮笑。” “不闹腾了,婚事成了,彼此心里都有膈应,过不好日子,还天天在一起生活。” “老一辈有老一辈的无奈,年青一代有年青一代的心事,谁的笑脸比谁的笑脸多。” “你遇到这点事不算事,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走。” 龚泉想到李明溪,暗笑李明溪做作。 做出反抗的行为,就要反抗到底,绝不低头。 闹腾一阵子,将李家脸面踩在地上,也将联姻家族的脸面踩在地上。 两面不讨好,苦的还是自己。 他和李明溪不一样,他有他的坚持,昂头挺胸向前行的坚持。 龚家必定重回以往辉煌,必定再次成为翡翠界的半壁江山。 百年之后,他要带着脸面下去见龚坤,昂头挺胸的在龚坤面前说他做到了,没有辜负龚坤对他的期望。 至于龚半山,龚泉对龚半山半分好感没有,也不在意龚半山对他的评价。 兄弟情深,最是兄弟情让他有坚持的毅力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