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了，在农村需要三尺土地埋身，在城市里就要看骨灰盒的大小。</p>
人只要喘气，就需要一个空间存活，这个空间的大小因人而异，有的人大一些，有的人小一些。</p>
有人住着几百平方的三层别墅，也有人一家人挤在十几平方的小房子里。</p>
张记不羡慕别墅，也不羡慕小房子，他羡慕那些一个个温暖的家。</p>
十一岁开始，他就很少体会到家的温暖。</p>
父母的缺失让他一直没有安全感，也没有体会到父母嘘寒问暖的感觉。</p>
张记很喜欢去刘彭家，因为刘澎一家四口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父母的拌嘴，有兄妹的争吵，有母亲对儿子女儿的关心，有父亲对儿子女儿的训斥。</p>
这些本应在少年时期享受的，张记统统没有。</p>
他只有一个人在学校上课下课，一个人上学放学，一个人给自己买不合适的衣服还不敢讲价，一个人发烧躺在宿舍里发呆。</p>
一个人贯穿了青春期的七年，哪怕是到了今天，张记依然穿着不合体的衣服。</p>
此时此刻，张记还是一个人呆着，在这个一家人住着的房子里，一个人呆着。</p>
一个人走过了所有路程，也不会在去奢求任何人的帮助。</p>
一个人可以穿过黑暗，一个人可以到达黎明。</p>
一个人打了一场战斗，兵荒马乱，没有胜负的来到人生另一个转折口。</p>
身体有点发冷，像是被领头人绑住手脚丢在地上的冷，浸入骨子里的冷。</p>
张记起身，来到空调面前，将暖气开到26度，感受着房间里的温暖，身体才有一点点温度。</p>
窗外是魔都的夜色，灯火依旧辉煌，车水马龙的汽车堵在路上。</p>
远处还有财大的校园灯光，张记还认得这灯光的石碑。</p>
电话铃声响起，张记没有接，什么电话也引不起他的兴趣。</p>
电话铃声不停的响，在响第三遍的时候，张记转身拿起沙发上的手机。</p>
“张记，我想问你，你知道不知道约女孩子逛街的意义？”</p>
张记看到杜悦的名字，就知道她还在生气，虽然不知道杜悦为什么生气。</p>
听着话筒里的抱怨声，张记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像是突然之间身边多了一个陪伴的人，一个和他说话的人。</p>
“逛街能有什么意义？我请你吃饭了。”</p>
杜悦躺在床上气的胸口疼，想象着张记理所当然的表情，就想一拳打在他理所当然的脸上。</p>
“你是吃米饭长大的吗？”</p>
张记说道。“不是啊，我是吃面食长大的，面条比较多。你到底几个意思？大街上甩我就走了，现在又打电话说我。”</p>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你，有话能不能直接和我说清楚。不要然来绕去让我猜，我猜不透。”</p>
杜悦坐起来，眼睛盯着窗外，看着外面绽放的烟花，一字一顿说道。“男女朋友才会一起逛街。”</p>
这一次轮到张记不说话，杜悦的话一下子击中张记心脏。</p>
过了一会，杜悦听见张记的声音。“你的意思我们是男女朋友？”</p>
杜悦一惊，没有想到张记会说这句话，男女朋友岂是这么容易确定。</p>
逛一次街，就确定男女朋友关系。</p>
对于张记，杜悦很难说清她是一种什么感觉，可是谁会对一个土头土脸的小子动心。</p>
两人最密切的接触是元旦晚会歌曲的事，一语道破他“南北东西”的身份，然后争取到歌曲的演唱权。</p>
后来演唱权被别人抢走，兜兜转转又回到她手里。</p>
杜悦问古蔺是不是他找了校长，古蔺笑着说，他真希望这件事是他做的。</p>
最后能做这件事的只有张记，虽然杜悦不知道张记是如何做到的。</p>
元旦晚会时，张记没有参加，也没有去看。</p>
本想请张记吃饭，一直犹豫着没有开口。</p>
接到张记电话时，杜悦很开心，也就答应张记的逛街邀请。</p>
逛街时才发现，张记约她逛街只是为了和盛楠、谈笑偶遇，这让杜悦很生气。</p>
回到家里，想到张记呆头呆脑的样子，杜悦就越生气，气不过给张记打电话，居然被他问住。</p>
“你说是就是吧。”</p>
张记“哦”一声，说道。“男女朋友啊，要不我们明天去逛街。”</p>
杜悦仅仅想了一下，拒绝道。“年后再说。”</p>
张记看着窗外在空中绽放的眼花，突然间感觉到烟花很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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