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琨颇觉此话在理,似那亨国蛮夷之地,若手里缺少了毒辣手段,她也难以攀上今日这个高位。 但金琨辗转多年,终于将乌和乌兰捉在手里,心中的深仇大恨早已是满溢出来,他咬着牙怒道:“老夫真想现在便把你杀了!” 又转而对伏世火问道:“世火,你怎会来了这里?” 伏世火生怕金琨责备,只战战兢兢道:“师父……我……我很想与师父一同来寻陆姑姑…… “便在入定中用通力感知了您的位置,于是就慢慢跟来了此处……” 金琨再问:“只你一人来的么?” 伏世火点头道:“只是我一人来的……我趁肖爷爷他们不备,溜下了九宫山,但我……我已给他们留下书信啦……” 金琨本欲发怒,可想到伏世火小小年纪便有这番胆识,不仅只身前来寻找陆宁,还能帮他捉住乌和乌兰,本已是非同小可。 不禁心道:“此徒当真没有收错,他如此年少有为,行事又有条不紊、谋勇双全,将来定会大有作为!” 想至此处,忽听林中呼喝声四起,无数亨军追至近处,正挥刀举槊朝他二人而来。 伏世火大叫道:“师父,咱们快跑吧!”说着,已牵着金琨衣角意图往北逃去。 但金琨却一把提起乌和乌兰,抽剑架在她的脖颈处,朝亨军大喊道:“你们的大将军已被我生擒!你们若想要她活命,须得将陆宁带来交换!” 乌和乌兰也顺势喊着:“快将陆宁带来换我!若慢得半分,小心军法处置!” 这一大批亨军本是趁势疾追,甫一听得此言,又瞧清乌和乌兰果真被掳了去,纷纷左右呼喝,将所有阵列原地停住,显得忌惮无以。 不多时,阵列之中转出了几名头领,这几人看见乌和乌兰险至极处,均是暗暗心惊。 待这几人稍微商议了几句,再朝金琨喊道:“你们且在此处等着,此事我们须向校尉通报!”说着,已有三名头领疾往来处奔了回去。 乌和乌兰愕然喝道:“为何要通报那小小校尉?本座的号令你们都不遵了么?” 但她此言说出,非但没有军士响应,反而令几个头领略微嫌恶,始终不愿接她这份话茬。 乌和乌兰怒不可遏,用上亨语朝这几人破口大骂,却始终未能让这几人开口回应。 仅是过得一顿饭的功夫,三名头领重新回到林中,对众军连连招手,示意他们撤出此地,不用再做逗留。 这不禁让金琨与乌和乌兰都大为惊诧,众军只回撤了几步,又听乌和乌兰大叫道:“你们为何要走?怎不带陆宁前来交换?” 其中一身穿红色外袍的头领转过身来,向乌和乌兰略一行礼,冷冷地道:“巴拉吉撒拖校尉已经细细交代过啦, “说那陆宁实为明夷帮帮主的义女,咱们不敢私自放她,须得先行回到大都,请国君示下!” 乌和乌兰立时怒道:“好大的胆子!他小小校尉竟然不听本座号令,他想要抗命不成!” 那红衣头领再道:“我家校尉直接归国君管辖,大将军您也是在国君那儿才将咱们这伏魔阵借来此地, “是以您根本就没法儿对校尉施令,即便是施了令,我家校尉也大可不遵呐。” 乌和乌兰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了几句,再斥道:“怎么?他便不顾本座的性命么?他就不怕有朝一日,我脱离了险处,找国君参他一本么?” 红衣头领与其他几个头领相视一笑,说道:“我家校尉自然是怕的,更怕您心狠手辣,给咱们来个先斩后奏, “叫校尉他先死于非命,然后再给他扣上个玩忽职守的帽子,那可就得不偿失啦!” 他略微一顿,再道:“只不过么……” 此时却听金琨接着道:“不过如今乌和乌兰已被老夫所擒,她便没了用处,再也掀不起风浪,是否是这样?” 红衣头领忍住了大笑,摆手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乌和将军可是咱们亨国人人敬仰的将军。 “她的赫赫战功,在我大亨国如云的猛将里,也都是难出其右!是以大将军实为我军的架海金梁,我大亨国绝不可少了乌和大将军!” 乌和乌兰再度喝道:“话可说得好听!那为何还要对本座弃之不顾?” 红衣头领又顿得一顿,恭恭敬敬地道:“大将军还请稍安勿躁,下官适才是想说,大将军定也不会不知, “我家校尉操训这伏魔阵实在是费尽了周章,又花费了国库过多的银两,历经了数年之久才终于成了型。 “这伏魔阵在那襄阳城中可是发挥了不小的效用,如若缺少了它,那武方瑞恐是捉他不住,正是伏魔阵立下了这份卓着战功,才大得国君的赏识。 “只不过今番一役,竟叫两千人的伏魔阵折损了近两成军力,阵中核心也是损失殆尽,此等罪过定会惹得龙颜震怒。 “我家校尉也是不得已才号令撤军,否则这伏魔阵的根基恐将满盘颠覆…… “到得来日,我家校尉定要为今日一役负荆请罪,跪伏于庙堂之上,乞求国君轻判啊!” 他再深鞠一躬,沉吟道:“是以下官恳请大将军您忍耐些时日,待等到国君的旨意后,咱们再派大军前来,将您迎回大都! “我等今日绝无虚言,万不敢欺瞒大将军您呐!” 乌和乌兰只苦于穴道被封,她面上青筋暴起,大声叫道:“好个不敢欺瞒! “我与巴拉吉校尉都是入朝多年的老臣,他的这番言语,又如何骗得过本座?” 她说这话时,亨军已是徐徐退去,只有乌和乌兰依旧在后头喊道:“我乌和乌兰若不报得今日之仇,定誓不为人! “你们叫那巴拉吉撒拖好好等着便是!” 此话话音渐落,亨军已是一去不复返,直让金琨不禁心道:“想是那个校尉知道乌和乌兰的羽翼损伤殆尽, “四名武师里,唯独剩下个多嘴多舌的宝古坏,其余的军士也就不足为惧。 “是以他不愿救下乌和乌兰,恐怕叫她死在我的手里,才最是随了校尉的心意。 “他此后定要亲自领军攻我九宫山,再以陆姑娘为要挟,好叫咱们投鼠忌器,他便独自创下了不世之功。 “原来在他们亨国之中,也如霁云盟这般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看来但凡是有人的地方,便难免会有些暗地里的争斗,这人心说到底,其实哪儿的人都大致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