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琨却是叹道:“先生,你实在是抬举我啦!我既没开宗立派之能,也无掌控门派之意。 “而我之志只在治好狂阳、找见恩师,以及报了父母之仇即可。若能顺道查清钓鱼城之战的真相,便最好啦。” 说至此处,金琨终于将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弈先生,让他明白了父母之仇从何而来。 弈先生听过之后,委实感慨万分,抚着他的右肩,大叹道:“今日我终于明白兄弟之志啦!这很好,很好! “无论兄弟你是什么志向,我都会拥护于你! “你只须记住,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在这武林之中,鄙人定会紧随在兄弟的左右,始终是不离不弃!” 金琨望着他,心中既惊且愧,惊的是弈先生行事竟如此的怪异,还会有意自成一派,这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也不知弈先生言下之意,是否要他照此行事,若真是那样,自己岂非离弈先生的期望差了一大截? 愧的则是,弈先生数度说过不离不弃之言,而他金琨却始终是默默无为。 他实恐哪一日做错了几件事,最终让弈先生失望了,先生他还会作何感想? 在此之后,树诚堂声望一日大过一日,小小的树诚堂早已是不堪重负。 金琨又花钱租下了旁边几处店面,将树诚堂做了两次扩充,这才能承载如潮水般涌来的病患。 许多民众虽是不知狂阳是何病症,但看在树诚堂里每日都和闹市一般喧嚣,便又口口相传,奔走相告。 是以在数月之中,这个医馆早在江西境内颇有声望,外省的病患也是越来越多。 这一日,弈先生头戴着帷帽,刚从药市中拉回一车的药材,正要卸货之时,却听一人在身后问道:“敢问,金琨金大侠的医馆可是在此处?” 弈先生听这声音浑厚有力,他头也不回,只说道:“不错,尊下可是要找金大侠的?” 那人又鞠了一躬,道:“正是,烦请这位师傅进去通报一声,就说老友求见。” 弈先生扛起一袋药材向树诚堂内走去,一边说道:“好说!里头病人颇多,尊下请在此稍候。” 说罢,他直接走进了内堂,好容易找见了范莽,在他耳边轻声道:“快去将金兄弟和清雅大夫找来,妙祗派的章夏忠亲自找上门来啦!” 范莽一惊,忙道:“他们总算来找茬啦,可为何却不是霁云盟的?” 弈先生神色冷峻道:“我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我们四人须得万分地警惕,先让金兄弟去会会他,我们二人在此护着清雅大夫。” 范莽点头道:“好!我去将他们找来!” 过得半晌,金琨终于走出了树诚堂,在人群中找见了章夏忠。 他只见章夏忠身后背着一只巨杵,足有六尺之长,再看他这瘦瘦矮矮的身材,这巨杵竟比他本人还要高出一截,显得极为的怪异不称。 这是金琨头一回见到他的兵器,显得他是有备而来,这已让金琨吃了一惊。 再细瞧这章夏忠,他并无随从和牛马车代步,竟是孤身徒步而来。 但他周身上下竟是一尘不染,就这份轻身的武功,若是换成寻常时,已是在高手之中难得一见。 更何况他此时背了一只足有数十斤重的巨杵,还能让片尘不近身,这哪是一般高手可为的? 金琨心中大叫:“未料章夏忠竟有如此的功夫,他故意在我面前展现,竟是何意?” 他对章夏忠深鞠了一躬,口中说道:“章掌门亲自前来,未曾迎迓,勿怪勿怪!” 章夏忠“呵呵”笑得几声,将他拉至人流稀少之处,说道:“金贤侄,你我已有一年未见,却未料你能在此风生水起,实在是出人意料啊。” 金琨谦道:“在下仅是在这随波逐流而已,让章掌门见笑啦!”他手指着树诚堂,再道:“还请章掌门进堂歇歇脚吧。” 章夏忠拒道:“本座途径此地,只与贤侄在此说上几句便走。” 金琨心中疑窦丛生,躬身道:“还请掌门赐教!” 章夏忠抚须道:“如今贤侄声望如此之大,天下何人不知,金贤侄的药方可对狂阳有奇效, “这直比那易阳丸又高明了不少,本座又何敢赐教?也只有佩服的份呀!” 他顿得一顿,续道:“而如今更叫人钦佩的是,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毋庸置疑,实在是造福了万众的病人啊! “不过似贤侄这等的人才,却在这穷乡僻壤处,实在是屈才啦。上回我叫贤侄考虑之事,是否已经考虑妥当?” 金琨顿时回想起,在他叛出青原派时,章夏忠曾经拉拢过他,想要金琨去做妙祗派的门人。 金琨当时并未做出回应,却未料到这章夏忠又来此处重提此事,这直让他暗忖:“虽然严帮主也两番邀我进明夷帮, “但与章掌门这两番邀我全然不同。我与妙祗派并无瓜葛,为何他还要如此笼络我?更为费解的则是,他何以说我的所作所为都毋庸置疑?” 金琨面带歉色,笑道:“章掌门您突然问出这话,小侄实在是未能准备……” 章夏忠一边颔首一边悦色道:“不错,本座此举的确是略显唐突了。 “就如我这小小妙祗派一般,本派在江湖中的地位可谓不上不下,一边自称名门正派,一边又叫人瞧不上眼,着实是太过唐突难堪啦。” 他忽然拉着金琨的手,语重心长道:“倘若金贤侄能来我派,我定倾全派之力,立推贤侄医治狂阳之法。 “届时贤侄可借我门派的声势和人脉,医治更多的病人, “而我门派也可借贤侄药到回春之名,大展声望,可谓一举两得,两全其美,这岂不是好事一桩?” 金琨连忙一凛,暗忖:“原来这个章掌门,和那个张掌门全都一样,都是在贪图这其中的大利。” 是以他两眼直瞪向章夏忠,口中沉吟道:“章掌门此举,便不怕惹来祸端了么?” 金琨有意试探了一句,却惹得他大笑了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