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莽朗道:“这淫贼的武功实在是太过高强,咱们还得想个法子,替姐妹们报了此仇才是。” 陆宁早就心有不悦,此时更道:“为何你们一个个的都只为那些女子报仇,就没人为我报仇么!” 她忽地心里一酸,掉下了泪来,为免叫人瞧见,忙双手遮住了脸面。 她又轻声道:“寻人寻人,哪有替他人寻人的,而我寻你时你又怎知……” 她最后这句说得太轻,以致在座的几人,均无人能够听清。 这句说完后,她忽地夺门而出,直让一桌人错愕难堪,愣在了当场。 陆长川叹道:“诸位莫怪,我的这个侄女始终是这副脾气,谁知她今日又犯了什么毛病,还是随她自去吧。” 秦志涛为缓和气氛,说道:“原来只要停修了内力,十有八九便会患上狂阳!这……实在让在下难以接受!” 范莽更是怒斥道:“还好霁云盟叫我做什么,我偏就不爱做什么,我至始至终勤修内功心法,难怪一直没有染上这狂阳。” 秦志涛也道:“我与甘兄弟也不遵张浪之法停修内力,我们三人如此地离经叛道,却有幸避过了狂阳,这也太过讽刺了。” 甘真道:“若不是金兄弟告诉咱们,咱们还始终蒙在了鼓里! “张浪他们早就应该知晓此事,却非要将狂阳说成中毒所致,实在是居心险恶!” 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地探讨狂阳事项。 说至兴起之时,均是群情激奋,直将那霁云盟咒骂了个千遍百遍。 但弈先生、杜良平和陆长川三人毕竟是明夷帮中的紧要人物,金琨所说的狂阳起因,他们在几月前也从肖代秋处有过听闻。 但杜良平和陆长川仍是暗忖:“金琨这个年轻人,肯将如此秘密之事和盘托出, “对在座之人竟无丝毫的猜疑,难怪弈先生肯为他当众公开了身份,此人实在是不简单。” 有了陆宁等人的叙述,这二人对金琨的态度本已大大地改观。再经此一事,他们心中则对他更为地钦佩。 是以这二人再与金琨对话时,竟有了平起平对之势,绝不像与他初识之样。 酒至酣处,弈先生忽地展开了折扇,他以扇遮嘴,对金琨小声道:“兄弟啊,鄙人忽然想到了一首诗句,想要送给兄弟你。” 金琨笑道:“先生竟肯替我作诗,在下洗耳恭听!” 弈先生连“呸”了几声,细声道:“鄙人虽是一介书生,但若谈到写诗作对,可几乎没有了造诣。 “在下只不过将先人的诗句,拿来借花献佛而已!” 说着,他一手执扇遮面,一手敬上美酒,轻吟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兄弟,我将此诗赠与你,还望兄弟莫嫌弃了。” 金琨接过了美酒,一饮而尽,他咂摸了许久,还是问道:“先生为何要赠我此诗?” 弈先生笑道:“容我再卖个关子,只需时辰一到,你就能明白啦。” 金琨又思索了一会儿,喃喃道:“千万孤独?先生,这是首藏头诗!” 弈先生摇头直叹:“不好玩不好玩,实在是不好玩!与聪明人还卖个什么关子,只一小会儿便给拆穿啦!” 金琨笑过一会儿,问道:“可先生为何要告诉我‘千万孤独’这四个字?” 弈先生摇着扇,轻声道:“兄弟,我猜,你与那霁云盟,恐有作对之意啊。” 金琨一怔,还是道:“我此前还未曾想到,但今日先生一说,果真便是这样。 “我本有意一边寻我恩师,一边治好大家的狂阳,但若要治这狂阳,无意间就会得罪了霁云盟,与霁云盟作对,恐只是早晚之事。 “先生,你说,我难道不该如此做么?” 弈先生面带笑意道:“我早已说过,我会追随兄弟的左右,无论兄弟要做什么,我都会拥护兄弟你。 “适才我猜中了兄弟的心思,颇有感触,便将这首诗句送与你啦。要与霁云盟作对,可是件十分辛苦的差事, “这前路漫漫,必多波折,还望兄弟你能耐得住这份孤独,勤勉不怠,勇往无前!” 金琨茫然道:“先生,你相信我能做成此事么?我只是一介毛头小子,先生还要如此拥护我,我害怕先生看错了人啊。” 弈先生忙摇了摇头,凑近了他,细声道:“鄙人虽才疏学浅,但自以为识人的本事还是不小的。 “我看人,从不看他的资历、年龄,和身份地位。我只看他有哪些过往,看他有何想法,最后还要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我弈某人,毫无价值的事是绝对不去做的,是以,我既追随兄弟你,便绝不会将你看错!” 金琨好一阵的恍惚,又问:“我何德何能,竟让先生如此看我?” 弈先生又笑了一笑,答非所问道:“兄弟,你实在是聪明,仅是这经验尚缺,还望你能多加历练,才不至吃了大亏啊。” 金琨愕然道:“先生你并未答我啊!” 这弈先生却忽然撇下金琨不顾,又去与范莽几人胡乱瞎扯一通,直把金琨瞧得云里雾里。 众人将狂阳一事聊尽,剩下酒坛也都饮尽了之后,这才各自散了去。 待其余人都走后,范莽才带着金琨,最后走出了鸿丰轩。 他们绕过了几个拐角,站在了一处崖边,范莽往下指着道:“东面那片矮房正是我们离过堂兄弟的住所,今晚你先同我去那边住一夜。” 金琨正要答应,却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金大哥请留步。” 两人随声望去,只见一个绿色倩影走近,模样颇为俏丽娇柔,正是陆宁。 陆宁眼带笑意,略微欠身道:“我与金大哥多日未见,小妹想和大哥好好叙叙,不知是否打扰了。” 金琨还未答话,却听范莽道:“既是这样,那我先走啦,金兄弟回头去东面住所寻我便是。”说罢,当先向西,下了这座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