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梨雨一惊,忙放下手中绷带,奔至另一房中,金琨见到那叫阿诚的伤兵,已断去一手一腿,双目紧闭,毫无血色。 肖梨雨忙拿出银针给他扎下,动作快出之前数倍。 金琨心知这伤兵将不久于人世,也别无他法,他如法炮制,在阿诚双肩处渡下真气。 肖梨雨忙阻道:“琨哥哥,你怎还不知道?你内力极寒无比,不仅帮不到他,反倒会害了他。” 金琨一怔,忙把双手缩回,自言自语道:“罪过罪过。” 肖梨雨倾尽所能,直忙了小半个时辰,但这阿诚终究还是断了气。 肖梨雨立时跑出了屋外,寻到个无人之处,这才掩面而泣。金琨在她身后缓缓跟来,见肖梨雨难受如斯,也不敢离她太近。 肖梨雨哭了好一会儿,忽道:“琨哥哥,你可知我三月之前去青原派寻你,你师兄弟却说寻你不见, “也不知你跑到哪里去了,尔后我数次给你书信你也不回,你……” 金琨如梦初醒,说道:“原来你是因此气我。” 说着对她一揖道:“都怪我一心只想好好习武,那几个月都躲在深山密林之处独自习练,所有人都找不见我,是以……” 肖梨雨脸上兀自挂着泪痕,责怪道:“习武习武,你就知道习武!” 金琨自幼便把部分身世告诉了肖梨雨,他自以为肖梨雨定会懂得,他此生习武便是为报父母之仇。 为了这习武,金琨十年中呕心沥血,吃过不少苦头,肖梨雨本不该因此事和他置气。 金琨也不做辩解,只默默陪在她身边。 等到肖梨雨哭完了,她将泪水擦净,才道:“我给阿诚治了十日,竟没将他救回。我也给你治了十年,你的内伤我始终毫无办法,我还道你……你也……” 说着,她想起曾和他说过此病恐多病不寿,重又哭了起来。 原来肖梨雨这十年之中,常常写出一些药方,都给金琨试过,但始终不能治愈他的内伤。 为此,她常常寝食难安,直把金琨的内伤当做了头等大事。只盼有朝一日能将他治好,这才对得起当日他的相救之恩。 金琨此时才知她心意,内心好生过意不去。 金琨转念一想,自己这十年中每日练功不辍,一心只为报仇,而这姑娘却一心只为救人,金琨啊金琨,你早已被她比了下去。 金琨走到她面前,蹲下看着她哭,说道:“清雅大夫,你怎对自己的医术如此自轻了?” 肖梨雨又将眼泪一擦,道:“你又耍贫嘴了,我怎就自轻了?” 金琨道:“我金琨给清雅大夫治了这么许久,就算内伤不愈,至少也能长命百岁才是,不然就该辱没了您的名声。” 肖梨雨“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嗔道:“才不和你瞎胡闹,你再叫我清雅大夫,瞧我打你!” 金琨笑道:“你是打不过我的,骂骂我得了。” 肖梨雨又好气又好笑,正要举拳打去,金琨突觉胸口一疼,他闷哼一声,问道:“梨雨,你说这不知名的病症到底是怎生回事?” 肖梨雨愕道:“怎么?又疼了吗?” 金琨捂着胸口道:“又闷又疼,我从未如此过。” 肖梨雨扶他坐下,拿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说道:“琨哥哥,你整日习武,连这事都不知吗?” 金琨道:“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快和我说说。” 肖梨雨道:“也不知这病会否传染,总之患病之人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才会患病的,但患病人数却越来越多。 “你们青原派人数少,得病的也少,你真的不曾见过?” 金琨想了想,在青原派之中的确有些弟子患病。 为了此事,火劲夫妇还找过一些大夫,但结果如何他便不知了。 于是说道:“原来那些弟子得的是此病症,我还道是寻常病症,便不再关心,可为何他们的症状全不相同?” 肖梨雨若有所思,道:“患病之人症状各异,我早注意到了,但此病太过怪异,我也查过许多医书,但总是百思不得其解,几无头绪……” 话音未落,忽见医馆进来许多义军和守军,他们或扶或抬,带来不少伤兵。 金琨道:“定是战事吃紧,又多了这许多伤兵。” 肖梨雨二话不说,直奔屋内,与众医官商议几句,便开始着手救人。 这些伤兵或中箭、或被踩踏、或被长槊和腰刀所伤,断手断脚的也不在少数,只见医馆内一片哀嚎之声。 这医馆内得救者甚少,多数人只能放置一边任其自生自灭,这显然是医官人手不足所致。 金琨看到此处,恻隐心起,便学着肖梨雨的手法,帮着救了几个。 一通忙碌之下,金琨越救越是觉得不对,边包扎边问肖梨雨:“梨雨,为何你手法如此不同?还有这针灸之术,我不懂处甚多,你快教我。” 肖梨雨刚给一个伤兵扎针止血,还不及包好伤口,说道:“每个人伤处不一样,怎可老用相同手法?针灸术极为复杂,我怎能三言两语就教你明白?” 金琨急道:“现教现学吧,我记得住的。” 待肖梨雨包好伤口,快速走到西北角落,提起一个包袱,随手拿起一本医书甩给他。 说道:“伤兵太多,现教现学是不能了,你自己看看医书,现学现卖吧。” 金琨一看书名,正是一本《黄帝明堂灸经》,他不曾读过。 此前在青原派的藏书阁中,金琨也读到过一些医书,但都是些粗浅的医理,他翻过几页,暗道:“梨雨给我的,必不是普通医书可比。” 金琨一目十行将这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虽能过目不忘,但也只懂得三四成。 借着以前看过医书的根基,再翻看一遍,已能理解五六成,两遍看完共花去一炷香时间。 金琨把书揣进怀里,正要给伤兵依法行针,却发现脚下有个物什。 他捡起一看,却是儿时送给肖梨雨的木牛。这木牛已被肖梨雨涂上了色彩,俨然是只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