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韵不是一个人进宫的,还带来了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 两人在书房拜见时荔,谢清韵呈上来一卷图纸。 “陛下请看,如若南部按图上这样修筑堤坝,就能够彻底杜绝决堤。” 时荔没想到,女学刚刚开创几个月,谢清韵就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瞪大眼睛看着手工绘制的图纸,“这是何人……” 说到一半,时荔反应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站在谢清韵身边的妇人。 她相貌平庸,肤色也比寻常女子黑了几分,但是气质大方平静,就算站在皇宫中也没有显得局促不安。 见时荔的目光落到身上,妇人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 “这张图纸是草民绘制,草民幼时跟着父母长居南部,曾经目测丈量过每一寸河堤。” 所以,她才能绘制出如此完美的图纸。 时荔看见图纸一角上的名字——黄素清。 她不是某氏,也不是某某氏,而有自己完整的姓名。 不管在多么贫瘠的土地上,总会有倔强的玫瑰能够盛开。 “黄素清,朕想让你亲自去督建堤坝,能做到吗?”时荔微笑着,又坚决地问。 黄素清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谢清韵。之前跟随着谢清韵进宫,只是想不要埋没这份图纸,不管如何都算自己做了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而如今,竟然有亲自督建堤坝的机会! 黄素清心中激动至极,正巧谢清韵也看着她,回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草民……定不负陛下信任!” 翌日朝堂上,时荔没有直接说出黄素清的事情,而是再一次冷肃地问了一遍,有没有人自报奋勇去治理南边的水患。 和之前一样,朝堂上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都低着头,生怕被注意到。 “朕不为难你们,正好昨日新得了一份图纸,你们看一看。” 时机成熟,时荔让人将提前描画好的图纸给工部的人发了下去,让他们现在都看。 另外,还多画了几份递给曾经在工部待过的朝臣。 这些人虽然不敢接这份差事,图纸却是看得懂的,认真地看了一遍,几乎各个交口称颂。 年近花甲的工部尚书更是笑眯了眼睛,“此人有大才!大才啊!” “那么让此人去南部治理水患,你们意下如何?” 时荔见他们看得差不多了,缓缓开口说,“还是,有人自告奋勇?” 朝堂上喋喋的赞美声顿时又停了下来。 大臣们不敢应声。 有图纸是一回事,真实施起来是另一回事。这明摆着做得好了,功劳要和画图纸的人分享;要是做不好,又大又黑的锅就得自己背。 谁都不愿意做这样的蠢事。 “陛下!微臣觉得画图纸之人必定对堤坝附近的地形格外熟悉,该派他去落实这件事情才是!”工部尚书正义凛然。 时荔看着他苍老的脸上横亘的皱纹,无声微笑,希望一会儿见到人,他不要改口才好。 当然了,就算改口也改变不了结果。 随后又有几个人,附和工部尚书。 时荔很耐心地听他们说完,好像被说服了,点了点头。 “朕也觉得你们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来人,宣黄素清入朝。” 完全陌生的名字,让朝臣们纷纷愣了。 等到黄素清走进来,朝堂上下一时间像油锅里被滴进了一滴热油,瞬间沸腾了。 “黄素清,既然是你绘画的图纸,那么朕就将南边的百姓托付给你了。” 时荔并不理会众人,望着黄素清,郑重开口。 见状,在场众人都闭上了嘴,尖锐挑剔的目光集中在黄素清身上。更有古板偏见的朝臣,开口想要反对。 “微臣遵旨。” 黄素清目不斜视,对着时荔盈盈一拜。 时荔宽慰地让黄素清站到旁边,扫视着下首众臣。 “朕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为君为臣,皆应以百姓为重。朕开创女学是这个目的,今日将南边交给黄素清,还是这个目的。谁若反对,便拿出更好的人选来说服朕吧。”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做的铺垫。 纵然心里有再多非议,嘴上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