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林静宜,别以为以后我年纪大了就要依靠你,你就可以借此为所欲为了。” “我用不着你养,更用不着你管,而且就算我八十了,一百了,只要我还活着,你胆敢再做出出格的事说出格的话,我照样立刻过去收拾你,绝不手软!” 林静宜听了半天实在绷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都二十多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干嘛这么威胁我!” “你出去看看哪还有家长二十多岁还在威胁收拾孩子的?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可以随便收拾,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这两句话虽然也带着不甘,但明显没有了之前咬牙怒骂的气势。 ——说归说,她是真怕妈妈真的来收拾她。 林静宜生怕再听到林卿云教训她的话,小小的反抗了一下,没敢继续往下听,直接把电话撂了。 而后靠着电话机旁边的墙,像小说里描写的那些被欺负惨了的姑娘一样,靠着墙,慢慢滑落,颓然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泣。 ——但她这哭泣的声音可着实不小。 “呜呜呜”的,惊的旁边宿舍的女教师打开门就冲了出来,愣愣的往窗外看。 “咱宿舍对面一夜之间修了个火车站?” 低头一看,那是什么火车站,是林静宜这位大小姐。 林静宜仿佛感觉到有人在关注自己,也顾不上丢人了,心底的委屈只想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她哭得更大声了。 这声音惹的同楼层宿舍的其他年轻教师也纷纷开门来看。 就连楼下楼上两层都听见了,皱着眉走过来。 同楼层的知道这位大小姐背景不简单,不敢轻易惹她,楼上楼下却还有不知道的。 刚调过来没多久的年轻女老师李玲等了半天,见她还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忍无可忍,上前喝止。 “林静宜是吗?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钟了?大晚上的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你在这儿哭的这么大声我们还怎么睡觉?!” 这算是把林静宜这个火药桶给点着了。 她刚在她妈那受了气不敢哭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宿舍里都有人来找她麻烦? 林静宜只觉憋屈至极,“蹭”的一下靠着墙又站了起来,瞪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睛,顶着那张煮熟了的海鲜一样颜色的脸。 “我在这儿哭怎么了?谁还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让我考虑你的感受,你考虑我的感受了吗?” “我妈欺负我,林初禾欺负我,现在连你也敢欺负我了!” “你们一个个的,觉得我是软柿子好欺负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谁以后再敢欺负我,我绝对不会再对你们那么客气!” 发泄完,捂着眼泪,扭头跑回了宿舍。 李玲几人看着她那一后背墙灰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神经啊?她脑子进水了吧,她在这儿打扰别人休息还不让人说了,哪来那么多理由?” “她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旁边人一个劲的叹气,无奈安抚她。 “林静宜这人就这个样,天天的一副大小姐做派,有时候回来晚了关门手还特别重,咣当一声,直接把隔壁的都给震醒,根本不顾别人死活的。” “这还都是好的,她从前打电话还有比这更晚的时候,有时候我们都要在后面排半个小时还排不上,越催她越是不挂电话。” 偏偏她们还都不敢投诉,就连宿舍管理员也是敢怒不敢言。 “哎,说起来林首长我也见过,也不知道林首长那么好的一个人,生了个女儿怎么是这个样子,简直都不像是母女俩……” 刚说完,就听走廊那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同楼层的几人对视一眼。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是那位大小姐把门摔上了。 林静宜把门摔上,直接跳上了床,一头扎进枕头里,闷声哭个不停。 直到眼泪把枕头一半都濡湿了,她才翻了个身,泄愤一般直接抓起枕头扔进了垃圾桶。 她蜷起腿,缩在床和墙夹角的角落,看着一半在垃圾桶,一半还露在外面的枕头。 她孤零零的,缩在墙角,枕头也孤零零地缩在狭小的垃圾桶里。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像这个枕头一样。 瞬时,林静宜眼泪流得更汹涌委屈了,终归还是没忍住,咬牙低声骂。 “林初禾这个贱女人,死到哪里不好,偏偏要跑到京城来,跑到我妈和陆衍川面前晃悠!” “明明我才是妈妈的女儿,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要存在林初禾这样完全符合妈妈设想的完美女儿?!” “还有林卿云,亏我叫你一声妈妈,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不如别人,既然这么看不起我,有本事把我从户口本划掉,把林初禾加进来啊!” “真当我想当你女儿吗,从小被你压的喘不过气,管束得没有一点自由,现在我连追求喜欢的人你都要管,我真的快要窒息了,我快要疯了!” 说到了激动处,嗓音彻底压不住了。 林静宜干脆也不管那么多了,撒泼一般双手猛捶几下被子,疯狂发泄。 发泄完,她又无力地倒回床上,绝望地仰望着天花板,眼泪从脸颊两边一滴接一滴地滑落。 “如果人生能重来,如果能自由选择父母该有多好……我真的不想再当林卿云的女儿了。” 可她又想了想,自己从小生活在军区大院,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不考虑林卿云,她其实觉得在军区大院长大,做大院子弟,生活挺好的。 出门没人敢惹,工作了领导同事都很客气,住在大院里又安静又安全,还能看到陆衍川…… 林静宜在脑海中搜罗一圈,将自己认识的、好脾气的军官都过了一遍。 “如果人生重来,我宁愿选择去参谋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