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穿行于城市的小路上,这里基本上看不见什么行人,就算是看见了也无妨,这几天锦衣卫押解的人员太多了,多的泸州城的百姓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车内的两个人别让人看见就是了。 马车一路就到了道府衙门,马车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门进了衙门,洪梓瑜母子俩下了马车之后,在几名锦衣卫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小院前。 这间小院就在路朝歌那间小院的旁边,此时的小院外围,已经被数十名锦衣卫紧紧看住,就看那些锦衣卫一个个的手按刀柄的神情,就知道这个地方的防卫有多森严。 “这位官爷,我能问问这是要把我们母子囚禁于此吗?”洪梓瑜壮着胆子问道。 “算是暂时囚禁吧!”锦衣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送到这里,至于以后如何,那不是我们这些人应该关心的了,进去吧!” 洪梓瑜牵着自己儿子的小手,忐忑的走进了小院,当她走进小院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到了尤诚安。 “你……你怎么在这里?”洪梓瑜一脸惊讶的问道。 “爹爹……”尤文昌挣脱开洪梓瑜的手,扑到了尤诚安的怀里。 “没想到吧!”尤诚安抱起尤文昌,笑着说道:“我以为能救下你们娘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是现在看来,我也不用死了。” 没错,洪梓瑜被救以及自己的儿子跟着离开,这些事他尤诚安全都算到了,洪梓瑜当初的一举一动,那都是尤诚安事前就安排好的,说白了就是路朝歌被尤诚安算计了。 不过,他也有算遗漏的地方,那就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才能,路朝歌连他都放过了,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合理,但是路朝歌确实是这么做了。 洪梓瑜一听自己的丈夫不用死了,也是激动的流下来眼泪,小跑着扑进了尤诚安的怀里。 其实两人的感情真的很好,虽然洪梓瑜当年嫁给尤诚安的时候,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婚后两个人可以说是相敬如宾,慢慢的感情就好了。 尤其是,尤诚安从来就没想过要纳妾的事情,这一点发生在这些世家公子的身上,真的是很难得。 “路朝歌怎么会放过你呢?”洪梓瑜低声问道。 “可能是因为他爱才吧!”尤诚安想了想说道,随后就将他和路朝歌的对话说给了洪梓瑜听。 “那你的意思是,路朝歌真的就这么放过我们了?”洪梓瑜问道。 “当然了。”尤诚安笑着说道:“不过,以后我们都要改名换姓了,然后你们要跟着我过一年的苦日子了,一年之后我定能高中状元。” “改名换姓无所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都不在意。”洪梓瑜说道:“离开之前,我大哥给我准备了三十万两白银,足够我们一家生活了。” “我这大舅哥想的倒是周到。”尤诚安笑着说道:“以后就只剩下我们相依为命了。” “就不能想想办法救救尤家人吗?”洪梓瑜问道。 “别天真了。”尤诚安 叹了口气,道:“我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尤家人除了死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他们犯的是大罪,夷三族的大罪啊!我就算是再有才能,也无济于事,路朝歌能放过我们一家三口,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若是我敢提出来放过尤家,那我会立即变成一具尸体,而你们娘俩,也会跟着我一起死,因为你们现在也已经是‘死人’了,所以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也不要对路朝歌有恨意,我们斗不过路朝歌的。” “你这么聪明都斗不过路朝歌吗?”洪梓瑜问道。 “我一个人聪明没有用,身边全都是一群废物。”尤诚安叹了口气,道:“可是你在看路朝歌呢!不仅他一个人聪明,他身边的人也全都是聪明人,这让我怎么跟他斗?” “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也想了很多很多。”尤诚安继续说道:“我想成为萧伯召一样的人,那我就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君临天下,只要能实现我自己的人生理想,至于我是为谁效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自己能想的开就好。”洪梓瑜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意志消沉。” “在我实现人生理想之前,我是不会消沉的。”尤诚安说道:“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会成为萧伯召一样的人。” “啪啪啪……”就在这个时候,院门被人敲响了。 “请进。”尤诚安不用想都知道来的人是路朝歌,这个小院除了除了路朝歌,没有人能进来。 “恭喜你们一家团聚了。”路朝歌拎着一坛子酒还有几个油纸包好的小菜走了进来。 “见过大将军。”尤诚安和洪梓瑜赶紧站了起来行礼。 “免礼吧!”路朝歌摆了摆手,道:“我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们,主要是你们都还没吃东西吧!” 路朝歌走到石桌前,将酒和熟食放在了石桌上,说道:“该坐坐,这里也没外人,别那么客气。” “你不审那些人了吗?”尤诚安打开了一个油纸包问道。 “我那两个侄子在前面忙呢!”路朝歌说道:“也没有什么能用的到我的地方,我就忙里偷闲呗!” “据我所知,大世子才九岁吧?”尤诚安看了一眼路朝歌后问道。 “对啊!”路朝歌不以为意的说道:“小的七岁不到八岁,怎么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就交给两个孩子?”尤诚安说道:“你就不怕两个孩子把事情办砸了?” “有我给他们兜底,有什么可怕的。”路朝歌拍开了泥封,给尤诚安倒了一杯酒,说道:“再者说了,八大世家的罪行已经一清二楚了,其实都没有什么需要审问的,我只不过是要锻炼锻炼两个人的应变能力罢了。” “这么说来,你已经调兵开始对各家动手了?”尤诚安不太确定的问道。 “我侄子下的命令。”路朝歌说道:“早晚都是要动手的,这件事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跑一趟的,不过为了能够震慑住一些人,让他们知道我路朝歌还是从前的那个路朝歌,所以我才亲自跑了这么一趟。” “就是吓唬人呗!”尤诚安笑着说道。 “我这可不是吓唬人,你也看到了,我是真杀人。”路朝歌也笑了起来,说道:“今天也没有外人,咱俩就敞开了聊一聊,你对于现在的凉州的各项政策,有没有什么想法?” “你想听哪一方面的?”尤诚安问道:“军事还是政治?” “先说军事吧!”路朝歌想了想说道:“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怎么参与,但是军事上的事情基本上都归我管。” “凉州的军事力量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已经是历朝历代的巅峰了。”尤诚安说道:“我这并不是讨好你,我研究过大楚开国时候的军队,发现他们在面对草原的时候,打的也很憋气,不如凉州军打的痛快,那可是大楚开国的军队,一般来讲,开国的军队就是整个国家军队的巅峰,哪怕大楚后来越来越繁荣,可军队的战斗力是在下降的。”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路朝歌说道:“怎么保证军队能一直处于巅峰状态,你应该知道一个道理,武力不涨而国力不显啊!大楚周边群狼环伺,一旦我们的军队素质降低,他们就会露出可怕的獠牙,在我们的身上撕咬。” “其实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过你现在做的这些,已经是很多人想象不到的了。”尤诚安说道:“武院,这个其实是很关键的,虽然凉州军中的大部分将军,都是从战场上一仗一仗打出来的,不断的总结经验,才成为了将军,可是有了武院的存在,这些经验教训就可以传授给后人,这就保证了一点,凉州会不断有将军涌现,哪怕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出那么一个天才,那就了不得了。” “那你说,以后凉州要不要裁军?”路朝歌若有深意的看着尤诚安问道:“你知道的,现在的凉州军加在一起百万之巨,这对于国家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啊!” “难道凉州养不起吗?”尤诚安说道:“若是大规模的进行裁军,就会给所有人一个假象,那就是国家不再重视军事,既然国家都不重视了,那谁还报名参军啊!没有了优秀的兵源,那战斗力可不就越来越弱了吗?” 路朝歌点了点头,尤诚安的这个答案还是中肯的,若是在热兵器时代,裁军并不会代表什么,毕竟科技改变了战争模式,可是在冷兵器时代,说白了战争打的就是人,就是后勤补给。 “那你觉得在军队这一块,还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吗?”路朝歌问道。 “这件事其实你不应该问我。”尤诚安说道:“只要有你在一天,你觉得军队的事情其他人会插手吗?我想李朝宗也想着你能一直管着军队事务吧!” “军队的事情我懂,但是和你比起来,我不值一提。”尤诚安继续说道:“但是政治上的事,你就不如我了。” “那些事我懒得管也懒得问。”路朝歌笑着说道:“你既然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对那些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是你并没有发现,其实你在治理地方上也有很多独到的见解。”尤诚安说道:“只不过你的军事天赋,将政治天赋彻底掩盖了,不过我想凉州的那些老人,应该知道你在政治上的天赋有多可怕,不敢说比肩军事天赋,但是一般人真的比不上你。”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太好意思了。”路朝歌笑着说道:“这次去长安,你就放平心态,把那边的事该说就都说了,那边其实一直是我的心病。” “你放心,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尤诚安说道:“只要能实现我的人生抱负,为谁效力都一样,反正我就是要成为萧伯召那样的人。” “你咋一点立场都没有呢?”路朝歌说道:“你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我要是有立场,我就应该是在尤府的密室里面。”尤诚安说道:“你要是有立场,咱俩现在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喝酒聊天,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我是真惜才。”路朝歌和尤诚安碰了一下杯,道:“我希望天下的大才全都能集中在我大哥的麾下,那样凉州的未来一定是前途光明的。” “你觉得还会远吗?”尤诚安问道。 “若此次我不到泸州,怎么可能发现你这样的人才?”路朝歌说道:“你觉得,锦衣卫的人会觉得你是个人才,就放过你吗?别做梦了,你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更别说是去长安城参加科举了。” “有科举一途,天下英才尽入凉州啊!”尤诚安说道:“只要能保证科举的公平公正,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打败科举制,真的想不到。” “这次科举的试卷你看了吗?”路朝歌听到尤诚安提到了科举,就开口问道。 “我不仅看了,而且我还做了,甚至我还得到了此次状元郎的试卷。”尤诚安说道。 “感觉如何?”路朝歌问道。 “不如我。”尤诚安自信满满的说道。 路朝歌笑了笑,并不知道该怎么接尤诚安的话。 “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尤诚安说道:“明年的科举,我尤诚安必然一举夺魁,十年之后,我必是凉州重臣。” 路朝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在了石桌上,道:“这封信到了长安城之后,交给我大哥,他看了信就知道该怎么安置你了,你可以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要杀我我活不到现在。”尤诚安打断了路朝歌的话,道:“倒是你,你就不担心我在路上拆了信件,模仿你的笔记再写一封吗?我可是一个很厉害的模仿笔记的高手,各种名家字帖,我写上遍,基本上就能以假乱真了。” 路朝歌笑了笑,直接当着他的面拆开了信件,然后拍在了石桌上,道:“来,你模仿一个我看看。” 路朝歌的字丑这件事,整个大楚不说是人尽皆知也差不多,尤诚安又刻意调查过路朝歌,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字丑的这件事,但是他认为的字丑,也不过就是在一个认知的范围之内的丑,可是路朝歌写的字的丑,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