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带着李存宁和李存孝在堤坝上待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一早就将他们送到了新丰港码头,出来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再不回去家里的那两位可真就该着急了。 而送走了李存宁和李存孝之后,路朝歌就要着手去处理刘子腾那五万战兵了。 五万人散在阳州的各个地方,想要把这些人都找回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随着路朝歌坚壁清野的战术开始实施,他们的活动空间是变大了,可是补给的困难也更大了,为了坚定的执行路朝歌的坚壁清野战术,不管是关星渊还是于吉昌,所到之处必然是将百姓和粮食转移个一干二净,虽然速度上慢了一些,但这么干最大的好处就是,邹明旭和他手下的人找不到吃的了。 战马倒是还好,已经开春了,吃点野草什么的也能勉强坚持,可是人不行啊!他们需要吃粮食吃肉,没有这些东西他们的身体可扛不住,尤其是前一段时间,暴雨连连的,没有大量的脂肪进行补充,在强壮的人也扛不了多久的。 邹明旭带着一小队人马已经在阳州道游走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时间,他们确实劫掠了不少村庄,也杀了不少人。 可是也就最初的几天他们还能搞到补给,自从关星渊到了阳州之后,就开始分兵追着他们屁股后面撵,虽然往往都会扑空,可就算是这样他们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他这一队人马本来是有两百人的,可是大半个月的时间,他这一队人马已经不足五十人了,这些人倒不是被凉州军杀了,而是扛不住那么大的压力,给自己来了一个痛快。 “将军,我们还是离开阳州吧!”邹明旭的副将,一脸菜色的走在他的身边,说道:“大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杀了太多无辜的百姓了,兄弟们也已经到极限了,再不离开阳州道,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没有王爷的命令,就是死也得死在阳州道。”邹明旭开口道。 “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副将的语气已经有了些许变化,对邹明旭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恭敬了。 “你是对我的命令有意见,还是对王爷的命令有意见?”邹明旭语气也瞬间变的冰冷:“不管你对谁的命令有意见,在接到王爷最新的命令之前,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阳州。” “可我们不应该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副将说道:“自从我们进了阳州之后,除了杀了数不清的百姓之外,我们还干什么了?没干过一件正事。” “我现在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副将的语气愈发的激动:“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被我杀死的妇孺孩子,他们哭嚎着向我索命,在这么下去我就要疯了。” “你再看看他们。”副将的手向身后一指,继续说道:“你看看他们还像一个人吗?” 邹明旭回头望去,就见他身后活着的那五十余人,眼神中没有了任何光泽,完全都不像是一个活人,更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说是活死人也不为过。 可他邹明旭能有什么办法,他既然接了军令,就要执行下去,而且他的老婆孩子可都在人家手里呢!一旦自己带着人逃离了这里,自己的老婆孩子多半也没机会活了。 “邹将军……邹将军。”就在邹明旭想着如何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气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要说他们这些在地方势力范围内活动的人,应该会派出去很多斥候才对,可是折腾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警惕性。 这名骑兵就是刘子腾派出来传令的骑兵,为的就是让邹明旭向路朝歌投降,而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凉州骑兵,差不多有二十人左右,人数并不算多,但是绝对是凉州骑军的精锐,这些人就是路朝歌的亲军。 “凉州军,戒备。”邹明旭看着跟着过来的凉州骑军,高声吼道:“准备战斗。” “可算找到您了。”那骑兵打马来到邹明旭面前,而凉州骑军停在了上百步之外,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战刀。 “你是谁?”邹明旭问道。 “我是冀州军的传令兵。”那骑兵说道:“我来传达王爷的最新军令。” “那你身后跟着的凉州军是怎么回事?”邹明旭看向了远处的凉州骑军问道。 “他们是护送我过来的。”那骑兵从怀中摸出一张信纸,交到邹明旭手中,说道:“王爷军令,命令将军你就地向凉州军投降。” “什么?投降?”邹明旭看向那传令兵,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因为浑河水患,咱们和凉州军已经停战了。”那传令兵说道:“你们现在需要向凉州军投降,交出一切盔甲兵器和马匹,待您手下的人马到齐之后,王爷会派人用银子把您和兄弟们赎回去。” “您是知道的,只要有银子,路朝歌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答应的。”那传令兵压低了声音,说道:“平州道那边的堤坝被钟良弼掘开了,这场仗没办法在打下去了,若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晋州军和成州军都可能被淹死在平州。” 邹明旭打开传令兵递过来的信纸,上面有刘子腾的亲笔信以及印信,这东西可是没办法造假的。 “钟良弼也是够狠的。”邹明旭将那封信收了起来,说道:“王爷还有什么命令吗?” “没有了。”那传令兵说道:“接了命令,您就跟着凉州的骑兵走就行了,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王爷就会叫人把诸位赎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邹明旭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他知道,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可能活着离开阳州,路朝歌确实喜欢银子,这一点也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他也知道,路朝歌可不是什么银子都要的,像他们这些杀了那么多百姓的人,路朝歌怎么可能同意让刘子腾用银子把他们都赎回去呢! 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 军无战心不说,所有人都已经要崩溃了,就算不投降,他们也就在坚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而这十天半个月之内,他手下的这些人可能一个也不剩了。 “王爷军令。”邹明旭拨转马头,看向那些目光满是死气的众多战兵,说道:“让我们就地投降凉州军,王爷会用银子把我们赎回去,我们可以回家了。” “回家,终于可以回家了。”一名战兵喃喃自语着,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随后躺在地上抱头痛哭。 过去的半个多月的时间,是他人生最灰暗的十多天,他杀人,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杀那些妇孺孩子,那些妇孺孩子在他的面前哀嚎,祈求他们放过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可他们依旧举起了手中的战刀…… 凉州军远远的看着如同陷入疯魔的冀州军,手中的战刀却握的更紧了,他们去过那些被屠戮的村庄,那里的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他们现在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这些人活剐了,可是有路朝歌的命令在,他们也就只能忍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在自己的面前发疯。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邹明旭带着手下的五十余人打马走向凉州骑兵。 “弃刀。”为首的那名什长大吼道:“否则按照开战论。” “将刀扔了。”邹明旭对身后的一众人说道。 那些跟在邹明旭身后的战兵将手中的战刀扔在了地上,凉州军的什长再一次开口道:“上去将他们都给我绑起来,战刀全部带走。” 又过了片刻功夫,完成了这一切的凉州军,带着邹明旭和手下五十余人开始向路朝歌所在的漳浦县前进。 在阳州道各地,这样的戏码在不断的上演,而在漳浦县的路朝歌已经为这些人挖好了坟墓,他就在等着这些人到来,然后将他们一个一个的给砍了。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路朝歌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一直憋着一口气,别看他一天到晚和这些战兵有说有笑的,甚至脸上从来都没显现出一点怒意,可是当天在幽州大营的人可不少,他们都亲耳听到了,路朝歌站在中军帐外面翻刘子腾的族谱,那骂的叫一个花啊! “你说少将军会怎么收拾那些人?”韩俊达碰了碰身边的厉成益问道。 “直接宰了呗!”厉成益一脸淡然的说道:“罪魁祸首是刘子腾,又不是冀州军的战兵,把他们脑袋砍了也就是了,一帮听人家摆布的人,少将军也不至于为难他们。” “那个邹明旭可不能轻饶了吧?”古开霁低声问道。 “都是干活的,少将军犯不上为难他们。”厉成益说道:“更何况那么多人,你想让少将军一个一个的剐,时间也来不及啊!” “真是便宜他们了。”韩俊达叹了口气,说道:“居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他们也正是够可以了。” “你说要是换成大都督和少将军,会不会下这种无耻的军令?”厉成益低声问道。 “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大都督和少将军最爱惜的就是百姓。”古开霁说道:“打死我都不信大都督和少将军能下这种命令,说到底还不是没拿百姓的命当回事?放在凉州要是出了这种事你再看看。” “有些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路朝歌走了过来说道:“我也不想也不会为难他们,我只要他们的命,我要他们给那些死去的父老乡亲们陪葬。” “战争啊!”路朝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终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路朝歌语气明显带着杀意,忍了这么多天,他终于能把心中的这口恶气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冀州军被送到漳浦县,那个为他们盖好的营地内,人一天天的多了起来,路朝歌每天都会去看一眼。 大营内的人是越来越多,他身上的杀意也越来越浓,只要邹明旭一到,他就要大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