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靖平之后,流民开始返乡,整个幽州道光是路朝歌收拢的难民就将近四十万,那些没被路朝歌收拢的难民那就更多了,幽州和凉州之前占领过的地方不一样,就像当初的蓟州,百姓都逃进了雁荡山脉,想想办法很容易就能把他们从雁荡山脉之中请出来,可是幽州的流民现在是四处游荡,想要把他们聚拢在一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路朝歌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将手下的骑兵尽量的派出去,赶往幽州各地,把这些流民先行劝回家中,随后由官府进行统计,最后就是安置问题。 龚冠宇的能力还是有的,能做道府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他之前在刘子腾手下,即使那么重的赋税他都能想办法收上来,现在让他治理好地方,他也是有自己一套的。 这一点路朝歌还是很满意的,所以他也就不在过多干涉,他只需要看最后的结果就是了,而且随着幽州落入凉州军的手中,那些本来藏在暗处的锦衣卫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活动了,有他们监视着各地官员,路朝歌也不需要那些官员们在下面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来。 而路朝歌也不准备闲着,他要往东北方向去一趟,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黑土地,虽然两个世界不管是地理地形都有不同,但是他依旧坚信在那里,有着和前世一样的黑土地。 而就在路朝歌准备去东北方向探索一番的时候,远在丰州边界的北方军,迎来了自己的将指挥权移交给邹明旭,反正自己已经抓住了朝廷的三名将军,这份功劳是逃不掉的,而且自己确实是没办法将钟良弼逼出来决战,那移交指挥权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最后没能把朝廷的军队怎么样,也可以推卸一些责任出去。 麴鸿信是个人精一样的人物,人家邹明旭也不是傻子,他当然能看出来麴鸿信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他也不介意,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解决了钟良弼之后,他才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我军新到,先休息一晚。”邹明旭说道:“明天和钟良弼的军队决战。” “将军,你已经有办法将他们引出来了?”麴鸿信跟在邹明旭的身后问道。 “这是他不想出来就不出来的事吗?”邹明旭冷冷的说道:“明天早饭过后,全军集结。” 将邹明旭送出了中军帐,随后麴鸿信又返回了中军帐,此时的中军帐内皆是丰州军的将军们,这些人其实是有些瞧不上麴鸿信的,毕竟都是晏元恺手底下的兵,跟着晏元恺的时间长了,脾气秉性也开始像晏元恺了。 “你们都听到了吧!”麴鸿信环视一周后,说道:“明天早饭过后全军集结,对朝廷军队发动进攻。” 众人听了麴鸿信的话,全都站了起来,冲着麴鸿信拱了拱手,算是接受到军令了。 麴鸿信已经习惯了这些将军的德行,好在他们在执行军令的时候从来不打折扣,他也就不想去计较这些事了,等他正式履新之后再来处理这些事就好了。 而在钟良弼这边,五万援军赶到,他自然也接到了消息,不过他依旧不慌,虽然现在敌军的兵力已经和他相当,但是他有坚固的营垒在,根本就不怕守不住,只要等到丰州军疲敝之后,他带着军队在杀出来,他还是有机会的。 第二天一早,丰州军的战兵们开始吃饭,吃过饭之后,大军陆陆续续开出军营,列好阵列之后,便向着丰州军缓缓推进,跟在大军后面的就是数不清的投石车。 这些投石车一直就在丰州大营内,麴鸿信他压根就没想到用这些东西,他就想和钟良弼堂堂正正的对砍,最后谁的军队厉害谁就能赢,不过打仗可不是这么打的。 他也是想在丰州军的将士们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勇,可是他忘了,晏元恺能让这些人服他,可不是因为个人的武勇,要是仅仅凭借武勇就能让所有人佩服,那凉州军杨延昭可就厉害了。 丰州军这边一动,钟良弼那边就收到了消息,他禁闭营垒,备足了弓弩箭矢,就是要死扛丰州军的进攻。 两军阵前,气氛格外凝重,战场上除了战马的嘶鸣声,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邹明旭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如电扫过前方那座坚固的营地。他的身后是十五万训练有素的北方军,这支军队不仅有晏元恺亲手训练出来的十万精锐,还有他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五万士卒,他对晏元恺有信心,他对自己也有信心,这样一支军队,只要好好指挥,对面那十几万大军不过就是草芥罢了。 “报!朝廷军队全都缩进营地里了,看样子是打算死守到底。”一个斥候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 邹明旭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死守?呵,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守到何时!” “传令……”邹明旭厉声喝道:“所有投石机不要省着用,给我将敌军的大营砸开砸碎。” 军令传达了下去,只是片刻的功夫,数不清的巨石带着破风声,咆哮着飞向了平州军的大营。 “注意隐蔽……”钟良弼一身将军甲站在大营中大吼着,指挥着手下的将士们躲避巨石。 巨石落入营地,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士卒被直接拍在了巨石之下,那场面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营地就这么大,他们根本就没有地方躲。 “丰州军什么时候有投石机了?”钟良弼现在也是一脑门子汗,相持了这么多天,他居然不知道对面有投石机。 钟良弼这句话可是把很多人都干迷糊了,你堂堂丰州道大都督,难道不知道派人刺探敌军的情报吗?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数不清的巨石不断摧残着平州军那看似坚固的营垒。 “营垒快坚持不住了。”段天华跑到钟良弼身边说道:“我们现在的损失太大了,在待在营垒里面,我们最后都会被活活砸死。” “不能再待在大营里面了。”钱文曜也跑了过来说道:“与其在营地里活活被砸死,现在冲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钟良弼还在犹豫要不要带人冲出去的时候,这面的寨墙终于是坚持不住了,在巨石的轰击下轰然倒塌,一条十数丈的缺口出现在了寨墙上。 邹明旭看着那轰然倒塌的寨墙,他依旧不着急带人冲进去,他在等,等钟良弼带人冲出来。 “传令……”邹明旭下达了第二道军令:“弓弩手瞄准缺口的方向,准备。” 邹明旭这边的军令刚刚传达下去,就见丰州大营那段缺口处,无数举着盾牌的战兵冲了出来。 邹明旭早就料到了他们会忍不住冲出来,他缓缓抽出腰间战刀喝道:“放箭……” 羽箭划破天际,刚刚冲出来的那些战兵迎着箭雨不断推进,有盾牌在手,确实是可以减小伤亡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战兵冲出营垒,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拉近,邹明旭冷笑着吼道:“步卒,随我压上去……” 两军终于撞击在一起,金属交锋、血肉横飞。每个人都成为了战场上挣扎求存的猎物和猎人。 “给我站稳了!别退!”一脸血污的谭飞羽声嘶力竭的吼道:“跟着我向前杀,杀退这些丰州贼子。” 战刀与战刀碰撞发出铮铮之响;长枪穿透铠甲时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嘎声;断臂和残肢在泥泞中翻滚;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 “哈哈哈——”邹明旭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将一名战兵砍翻在地,“这就是所谓的朝廷新军吗?这就是所谓的朝廷精锐吗?也不过如此啊!” 邹明旭的话说的并没有错,自从钟良弼来到这里之后,平州军的训练就全都扔下了,训练这种事,一天两天不练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一两年不练,那可就真完蛋了。 朝廷士卒紧握手中长枪:“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背垫!”他目露凶光向前冲去,在混乱中力求生存。 四周响起连串惨叫声。 “救命啊!”有人倒下后再也爬不起来。还有些被重伤者靠最后一口气呼唤同袍:“活下去……活下去……” 战场上到处是逃命和追杀。 “护住将旗!”一个年轻的校尉焦急地指挥着手下的战兵,道:“不能让丰州军接近军旗。” 可即便如此,在这种近乎野蛮与原始的厮杀里,并没有所谓英雄主义可言,只有无尽的血腥与暴行展现在每个人眼前。勇者、懦夫,在这样的环境里界限模糊不清;活下去就是唯一目标。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钟良弼带着数万军队撤出了战场,向着平州城的方向开始撤退,这一战朝廷军队惨败,本来就没有优势可言,在之前还将五个最能打的将军给除掉了,同时还损失了大量的骑兵,这场仗他们不输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