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带着凉州骑军驱赶着红杉军的溃兵不断接近崇礼城,而此时的崇礼城却是另一番模样,毕竟林成祖之前已经下令,要放缓进攻的步伐,而最新的命令还没有送到崇礼城下的红杉军手中。 卢茂学作为攻打崇礼城的主将,此时正坐在崇礼城和红杉军军阵之间,面前的篝火上架着一条羊腿在烤着,卢茂学手中握着匕首,时不时的从羊腿上片下一片羊肉塞进嘴里,吃的那叫一个香。 他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接到了林成祖的将令,试着劝降城内的守军,不管成与不成他都要试一试,毕竟军令还是要执行的,要是按照他的脾气,直接带人攻进城去,把朝廷的大军杀个片甲不留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还要苦口婆心的去劝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蒋济同,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卢茂学将匕首插在了羊腿上,说道:“整个江南四道都快沦陷了,要我说你就带着人从城里走出来,我们上将军一定对你们以礼相待,你是要官还是要钱,都只是你一句话的事,何必为了那狗屁朝廷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 “卢茂学,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蒋济同左手扶着腰间的战刀,说道:“我身为当朝四品将军,岂能委身侍贼,倒是你不如早早投降于朝廷,也好留住性命。”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卢茂学说道:“你看看现在江南四道的情况,你觉得你除了投降之外,还有机会活着从这里离开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蒋济同冷笑道:“倒是你们这些叛逆,你觉得你们还能嚣张多久?朝廷早晚会派出大军剿灭你们,你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投降于我,到时候我好在陛下面前为你说几句好话。” “异想天开的人呐!”卢茂学叹息道:“要不是上将军有命令,尽量劝降你们这些朝廷的将军们,依照我脾气,早就攻下崇礼城,杀你们个片甲不留了。” “还派出大军,距离你们最近的南疆都不敢出兵,你还指望长安城能出兵?”卢茂学继续说道:“我说句不好听的,你期待朝廷能出兵救你们,都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自己救自己,你就算不为了自己考虑,是不是也为那些跟你同生共死的兄弟们考虑考虑?” “这没有什么好考虑的。”蒋济同道:“既然从军,就要有随时为了国家而死的觉悟。” “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这些朝廷的将军了。”卢茂学叹了口气,道:“能劝的我都劝了,能做的我也都做了,你不投降那就与我无关了,我也能和上将军交代了。” 说完,卢茂学将羊腿上的匕首拔了下来,一脚踢翻了篝火上架着的羊腿,猛然间将匕首甩向了站在城门楼上的蒋济同,蒋济同只是略微侧身就躲过了飞来的匕首。 “你这是气急败坏了吗?”站在城门楼上的蒋济同大笑道:“卢茂学,有本事你就带兵打过来吧!我会让你知道知道江南军的厉害的。”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蒋济同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城内守军不过六千余人,而且多是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残兵,虽然依托城墙守住崇礼城一段时间肯定没有问题,但若是长时间没有援军赶到,城破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卢茂学慢慢的走回了军阵,然后摆了摆手,随着号角声、战鼓声响起,一队队红杉军冲出军阵,云梯车也被推了出来,这一次红杉军攻打江南四道可是蓄谋已久了,所以准备的也格外充分,云梯车是攻城利器自然必不可少。 而在崇礼城北方,路朝歌带着凉州骑军驱赶着红杉军溃兵快速接近着,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再有两个时辰左右就能赶到崇礼城下。 “加快点速度。”路朝歌对身边的萧泰宁说道:“争取在黄昏之前赶到崇礼城下,我要杀红杉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他们的斥候,这怎么说都不合理啊!”萧泰宁低声道:“少将军,我带点人去前面探一探,要不我总是感觉心里没底。” “从溃兵边上绕过去。”路朝歌想了想,说道:“一定要注意隐蔽。” “明白。”萧泰宁应了一声后,就挑了二十多人离开了大部队,往崇礼城方向急行军探查情况。 一个时辰之后,萧泰宁带着人赶了回来,来到路朝歌面前,道:“少将军,崇礼城那边打起来了,看样子打的还挺激烈的,我没敢太靠近。” “一路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路朝歌问道。 “一个斥候都没看到。”萧泰宁道:“我估计,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到了,曹永长的斥候虽然发现了咱们,我估计是没有回报给卢茂学。” “能理解,毕竟曹永长也没想到自己会死不是吗?”路朝歌笑着说道:“传令,加快驱赶速度,他们这么边走边休息的一天多时间了,体力怎么也恢复了不少,现在是他们为了我的胜利付出的时候了。” 随着路朝歌的一声令下,凉州骑军开始提速,而那些被驱赶的红杉军溃兵看着速度提升起来的凉州骑军,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而凉州骑军好似为了配合他们的速度一般,始终保持着和他们一里左右的距离。 这个速度其实并不快,也可以让凉州骑军的战马很好的休息。 随着距离崇礼城越来越近,凉州骑军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而被驱赶的红杉军溃兵的速度一样也是越来越快,就在距离战场还有不到十里的地方,路朝歌命令凉州骑军展开队形,准备冲击红杉军的攻城军阵。 可距离崇礼城越近,凉州骑军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这个时候只要红杉军在外围放置两三个警戒哨,很容易就可以发现凉州骑军的动向,不过好像老天都在帮助路朝歌和凉州军一般,卢茂学只顾着攻打崇礼城了,却忽略了自己的身侧。 当凉州骑军驱赶着溃兵出现在红杉军侧翼的一瞬间,原本还安坐中军的卢茂学猛的站了起来,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一支骑军出现在自己的侧翼。 红杉军的溃兵被凉州骑军驱赶着冲向了正在攻城的方阵,这让原本整齐的军阵顿时乱做一团,路朝歌抓住机会,毫不犹豫的带着手下骑军冲了出去。 “随我直插中军。”路朝歌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嘶吼道:“拿下卢茂学人头者,老子重重有赏。” 其实现在最尴尬的就是那些攻城的军队,他们已经冲到了崇礼城城下,有的甚至已经冲上了城头,这个时候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而作为指挥官的卢茂学又没有下达命令,这些人就只能继续攻城。 “将军,援军,我们的援军。”蒋济同的副将砍倒两名爬上城墙的红杉军后,激动的吼道。 “老子眼睛没瞎。”蒋济同一样激动的大吼道:“兄弟们,朝廷的援军到了,跟着本将军,把冲上城头的杂碎们都赶下去,一定要守住崇礼城。” 士气这种东西说起来挺玄妙的,一支军队有可能因为某件事,突然之间就士气低落,但是也会因为一些事,士气在突然之间就达到一个顶峰,就像凉州军出现的这一瞬间,崇礼城守军的士气就突然间高涨了起来。 红杉军本来就是攻城的一方,排列的方阵自然也就是那种较为松散的阵型,这对于骑兵来说简直就是福利大放送,这么好的机会,不直接对中军进行冲击,都对不起红杉军排出的松散阵型,更何况还有红杉军的溃兵帮忙开路,这么好的机会路朝歌怎么可能放弃。 凉州骑军在冲锋的路上,形成了一个以路朝歌为锥头的锥形阵,直挺挺的冲进了红杉军的军阵之中,松散的队形让红杉军没有办法有效的阻止凉州骑军的冲锋,一走一过之间,大量红杉军战兵倒在了凉州骑军的马槊之下。 “中军随我阻挡敌军。”卢茂学知道这个时候收缩阵型已经来不及了,在自己阵型收缩完成之前,敌军一定会从他的军阵之中冲过去,唯一能挡住敌军的办法,就是有一支队伍可以悍不畏死的堵在敌军冲锋的路上,以生命的代价拖住敌军冲锋的势头,给自己的军队争取足够多的时间,以此来达到困死敌军骑兵的目的。 卢茂学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从跟着林成祖起兵他就知道自己只有两条路,要么功成名就要么死无全尸,所以他在面对敌军的时候,把每一次战斗都当成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战,要么就拼出一个前程似锦,要么就拼劲最后一丝力气马革裹尸。 一般有这种觉悟的人很难不成功,但成功也只是一时的,失败才是人生的主旋律,他拼来了无数次成功,自然要习惯性的去面对自己的失败。 卢茂学带着中军冲了上去,想要挡住敌军进攻的路线,在向前冲的同时,中军已经形成了紧密的阵型,以确保能够挡住敌军的正面冲锋。 可他自己不知道,要面对的对手是谁,那是一个把骑兵玩出了花的男人,路朝歌打仗从来都不会拘泥于某一种战术,战术在他这里只是基础,在这些基础的东西上,路朝歌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化。 红杉军的中军一动,冲锋中的路朝歌就发现了端倪,而随着两支军队距离越来越近,路朝歌就发现了卢茂学的打算,想要拼了自己的中军不要,将他留在军阵之中,然后让周围的军队配合进行绞杀,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但是在路朝歌眼里就是一个笑话,骑兵之所以叫骑兵,并不是因为他的冲锋能力有多强,也不是因为他冲锋是给人带来的那种压迫感,而是他与生俱来的速度优势以及灵活性。 只要能率先发现敌军意图,训练有素的骑兵就可以迅速的做出调整,然后避免被密集的军阵锁死,而面对卢茂学的战术,路朝歌立即作出调整,带着麾下骑兵开始转向,避开冲过来的红杉军中军,转而攻击红杉军后军,只要是松散的军阵,大规模的骑兵就可以在军阵之中自由的穿梭,而敌军只能改变策略进行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