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把手底下的异族骑兵都派了出去,跟刘子腾的骑兵在广袤的平原上追逐厮杀,双方仿佛要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一般,不过战争就是这样,很少有上来就摆好阵列,然后双方捉对厮杀,往往最开始的小规模战斗才是一场战争的主要元素。 就在两边不断进行拉锯的时候,长安城的刘子钰却收到了一条震惊整个朝堂的消息。 这天一早,刘子钰照例上朝,大臣们有条不紊的汇报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刘子钰也认真的听着大臣们的每一句话,他的勤政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可是就是如此勤政的他,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改变大楚的现状。 “报……”一名传令兵在两名将军的搀扶下跑进来大殿,那传令兵高举着一封军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一看就是不知道连续跑了多久累的。 刘子钰的贴身太监将军报拿了过来交给刘子钰,刘子钰打开军报只是看了两眼,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就昏死过去,好在他年轻身体好,这才强撑着没让自己晕死过去。 下面的大臣当然也看到了刘子钰的异样,刘子钰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道:“诸位南疆失守了,南疆蛮夷攻破南疆防线,南疆大将军祖文石战死,南疆边军损失殆尽,利州道、徽州道、密州道大部沦陷,现在蛮夷兵峰直指三道首府,三道战兵正在抵挡,不过看样子也抵挡不了多长时间了。” 随着刘子钰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顿时炸开了锅,南疆的蛮夷从来都是被大楚欺负的主,什么时候敢主动和大楚开战了,可是这一次南疆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联合在了一起,出兵攻破南疆边军防线,直扑三道首府之地,所过之处一片生灵涂炭,大量大楚百姓死于非命。 “陛下,臣请出兵。”禁军将军马德曜站出来说道:“南疆蛮夷竟敢侵我大楚国土,若不派兵加以惩戒,那些撮尔小国岂不是觉得我大楚好欺负?” “陛下,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些蛮夷。”马德曜站出来说道:“臣请领兵前往南疆,将蛮夷斩杀殆尽。” “马将军身为禁军将军,岂能擅离长安城,这不是弃陛下安危不顾吗?”祖翰良站出来说道:“陛下还请另选他人为好,马将军统领禁军不可轻离。” “陛下,臣倒是有一合适的人选。”宫嘉熙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说道:“就是不知道陛下敢不敢用。” “谁?”刘子钰问道。 “路朝歌。”宫嘉熙语出惊人,直接报出了路朝歌的名字。 “岂能让叛逆领兵平叛?”祖翰良道:“我大楚名将无数,何必让叛逆领兵。” “祖大人,我大楚确实名将无数,可是那些老大人哪个还能经得起长途跋涉?”宫嘉熙说道:“而且陛下一直想要除去李朝宗,这次把路朝歌送到南疆去,就相当于断了李朝宗一臂,若是路朝歌不幸战死在南疆……”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说了,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成了精的人物,岂能不明白宫嘉熙话里的意思? 南疆被破,三道之地沦陷大半,能动用的兵力有限,路朝歌若是带着大量凉州军前去,那凉州必然空虚,若是路朝歌只身前往,那他能动用的兵力将少的可怜,那路朝歌战死在南疆也就不会是什么稀罕事了。 “若是他不去呢?”浦兴贤站出来说道:“他对朝廷一向不怎么顺从,就算是他推脱了我们该怎么办?更何况楚王带着大军还在凉州呢!不把楚王打出凉州,路朝歌根本就不会管南疆的事。” “想让他去还不简单。”宫嘉熙笑着说道:“他不是怜爱百姓吗?南疆那么多百姓在水深火热里挣扎,他身为大楚正二品将军,难道不应该为陛下分忧吗?楚王退兵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若是楚王连国家大义都不顾,那他还配做这个楚王吗?” “我们说的再热闹,路朝歌若就是视而不见呢?”浦兴贤又说道:“与其想着依靠别人,倒不如让我们自己的将军领兵过去。更何况路朝歌要是打赢了呢?那利州道、徽州道、密州道是不是也跟着姓李了?” “他就算是打赢了,我们也能让他死在那里。”祖翰良冷笑道:“陛下,臣以为宫大人的人选很合适,只要我们想办法让路朝歌接受领兵的命令就行。” “陛下,路朝歌不是一直想让李朝宗裂土封王吗?那就给李朝宗个异姓王。”桂弘亮站出来说道:“反正现在的凉州也在他的掌控之下,朝廷一时半刻也拿不回来,倒不如陛下您就大方一些,把凉州都封给他李朝宗,给他个异姓凉王,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 刘子钰听了桂弘亮的话陷入了沉思,现在的凉州就是李朝宗的天下,朝廷的所有命令进了凉州道就石沉大海,倒不如用这个做饵让路朝歌去南疆,只要弄死了路朝歌,刘子钰相信自己早晚能收回凉州,到那个时候李朝宗也不过就是刀下鬼罢了。 “陛下,异姓封王于礼法不合啊!”秋玉书站了出来说道:“自大楚建国从来没有过异姓王,还请陛下三思啊!”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句话说得很好。”刘子钰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道:“哪位卿家愿意去一趟凉州,和李朝宗谈一谈这件事。” “臣愿往。”好几个人走了出来说道。 “秋爱卿,就由你去一趟如何?”刘子钰看着秋玉书道:“你作为礼部尚书去和李朝宗谈一谈路朝歌领兵的事如何啊?” “臣领命。”秋玉书犹豫了片刻就应了下来。 秋玉书知道自己躲不过去,那索性就接下旨意,还能顺便去凉州见一见李朝宗,毕竟自己可是已经投靠在了李朝宗麾下,可到现在都没见过一面。 “那就辛苦秋爱卿了。”刘子钰道:“你带着圣旨,只要路朝歌答应出兵,就给李朝宗封王,顺便给路朝歌也升个官,毕竟要想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嘛!升路朝歌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爵升卫国公。” “那楚王那边?”秋玉书问道。 “同样带一封圣旨过去。”刘子钰道:“让他在接到旨意三天之内退出凉州,若是违命不尊,那就别怪朕不顾念兄弟之情了。” “陛下,若是路朝歌提出别的要求呢?”秋玉书又问道。 别怪秋玉书话多,这个时候要是不问明白,那他这一天可能就白折腾了,万一路朝歌提出什么要求自己又没有权限,那这一趟不就是白折腾了吗? “只要他不要朕的龙椅,一切条件都先答应他。”刘子钰道:“朕现在就给你这样的权利。” “臣遵旨。”秋玉书行礼道。 秋玉书没多耽误,在领了圣旨之后,带着刘子钰给他安排的护卫就出发了,长安城距离怀远城可不算近,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得跑上三天,秋玉书还是坐马车,这一路上就算是马车不眠不休也得跑上几天时间。 秋玉书沿途换马不敢停歇,毕竟这是十万火急的事,南疆三道还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若是让蛮夷攻破南疆三道,那接下来遭殃的就有可能是江南四道。 秋玉书带着圣旨在四天之后赶到了怀远城,进了凉州道之后,烈风军就派出三千骑兵对秋玉书进行护送,其实也是变相的监视。 李朝宗在都督府接见了秋玉书,秋玉书这次除了护卫只有他一人,见了李朝宗便行礼道:“秋玉书见过都督。” 李朝宗早就收到了皇甫秋鸿让人送来的名单,秋玉书的大名他自然知道。 李朝宗扶了秋玉书一下,道:“不要多礼,你这么急赶过来是不是有急事?” “都督,南疆失守了。”秋玉书也不含糊,直接说道:“南疆边军尽皆战死,利州道、徽州道、密州道沦陷大半,各地战兵正在抵抗。” “什么?南疆失守了?”李朝宗大声道:“南疆那些蛮夷也敢打我大楚的主意?” 从李朝宗的话里就能看出来,看不起南疆的那帮蛮夷是大楚的常态,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就是打心眼里看不去南疆的那些国家,在他们眼里南疆的那些蛮夷就是未开化的代名词。 “都督,这件事岂能儿戏。”秋玉书道:“刘子钰是想让少将军领兵去南疆。” “不可能。”李朝宗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说道:“朝歌一旦去了南疆,那就是自身难保的局面,南疆那边还有多少可用之兵?他去了两个顺手的人都没有,你让他自己去跟那帮蛮夷打?” “这也是刘子钰的算计,他就是想让少将军死在南疆。”秋玉书道:“这是他给您的圣旨,您先看看。” 李朝宗结果圣旨看了一遍,然后冷冷的笑道:“他还真是大方,张嘴就给了我一个凉王的封号。” “这是您让少将军去南疆才给你的,你不让去他可不给你。”秋玉书道:“都督,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朝廷在算计你和少将军。” “确实是被算计了。”李朝宗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跟朝歌说,什么狗屁的名声,现在就是这狗屁的名声,朝歌要是不去就等于失了大义。” “都督,我倒是有些看法,您要不要听听?”秋玉书笑着问道。 “说吧!”李朝宗道。 “我倒是觉得应该让少将军去一趟。”秋玉书道:“圣旨上这些虚的咱先不提,那些东西看看就行,但是实惠的东西还是有不少的。” “实惠的东西?”李朝宗道:“什么实惠能有我兄弟的命重要。” “这个实惠当然是既能保证少将军的安全,又能弄到一些其他的东西。”秋玉书笑着说道:“来之前刘子钰给了我极大的全力,我是这么想的,我这里有一封给刘子腾的圣旨,让他三天之内退出凉州,他退出去可以,但是我们可以把他手底下那十五万人马扣下来,这些人就当是给少将军准备的军队,让他带着这些人去南疆,这些人就算是全都死在南疆,损失的也不是凉州的力量,而且能进一步削弱刘子腾。” “有这十五万大军打底,少将军可就不是孤军奋战了。”秋玉书缓了缓继续说道:“到了南疆,我相信以少将军的手段,在拉拢两三道的战兵也不成问题,有了这么庞大的军队,还需要怕少将军在南疆出危险吗?” “都他妈是这狗屁名声害的。”李朝宗冷哼哼的说道:“要不是为了我这名声,朝歌还用受这份罪?” “都督,少将军是对的。”秋玉书道:“您要坐在那个位置上,您就必须保重自己的名声,少将军把所有的脏水、黑水都给您挡住了,您可不能辜负了少将军的一片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