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千万要忍住呀。” 看着遮天蔽日的雷云之中,已经有雪白雷弧在闪烁。 哪怕作为儒剑仙的徐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比自己渡劫还要紧张万分。 以儒道证剑仙之人,可能百年都未必能遇到一个。 只要赵凝雪把持住本心,不突破谪仙之境,以她的天赋,将来必是一片坦途。 可若是突破到谪仙之境,虽然自己可保她性命无忧,可未来的道路也就止步于此了。 忽然,赵凝雪急速攀升的境界戛然而止,还出现了些许倒退。 她竟然主动散去了些许文运,自斩境界。 徐卿悬着心终于放下,不知何时,画圣已经出现在此地,满意的点点头道: “面对谪仙之境的诱惑,竟然还能稳住本心,自斩境界,这妮子恐怖的不止天赋,还有心性。” 天赋决定了一个人上限,而心性才则是决定了其能走多远。 天赋再高,心性不行,起步或许比别人快,但注定后劲不足,难堪大用。 反倒是有些人天赋不高,心性极好,一路四平八稳,不慌不急,走的更远更高。 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的徐卿微微一笑道: “若是我自己,反倒没有这般紧张。” “倒是这妮子,着实让我揪心了一把。” 以儒道证剑仙这条路极为苛刻,且极其狭窄,能走之人少之又少。 好不容遇到一个可以继承衣钵之人,哪怕是儒剑仙徐卿也难免紧张。 要知道,在他之前,这柄儒家的君子之剑,可是封存了百年之久。 天下读书人,用剑者不在少数,可能以儒道浩然气证剑道大乘者,两百年来,唯有他徐卿一人尔。 自古来以来,这柄‘君子剑’的传承,皆是处于经常性的断代之中。 有幸能看到自己后继有人,徐卿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心中一点浩然气,剑下可斩万般仙。 这是一条以书中读来的浩然气,证无上剑道的窄道,非一般人可走。 画圣看向徐卿,微微一笑道: “既已无事,老夫先行一步。” 随着画圣离去,天上的厚重的雷云渐渐散去,拨开云雾重见青天。 赵凝雪也幽幽转醒,此刻的她身上有了一种莫名出尘的气韵。 “感觉如何?” 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的赵凝雪回过神来,看向双手负后,一袭青衣,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儒剑仙。 “多谢先生指点。” 徐卿走到折柳亭的石桌旁坐下,倒了两杯茶,示意赵凝雪下座。 “不用谢我,是你这小妮子悟性惊人。” 赵凝雪缓缓移动稍稍麻木的腿脚,走到石桌旁,未曾坐下。 “若不是先生在《剑字经》中融入了剑意精髓,我不可能顿悟的。” 授人于渔,可称其师,她微微后退一步,缓缓跪地,行三拜拜师礼。 徐卿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手中茶杯,端正身形,坦然接受赵凝雪三拜之后道: “以后你便是我徐卿唯一的亲传弟子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玉卷道: “为师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就把这《剑字经》赠予你吧。” 赵凝雪接过玉卷:“多谢先生。” 不需要任何复杂的礼仪,三拜便已经足够。 师徒二人重新坐回石桌旁,徐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怎么突然想着练剑了?” 赵凝雪看向手中的秋水,对于先生,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 “因为有人送了我一柄剑,所以便想着练剑了。” ‘咳咳’,徐卿喝到一半茶水的直接给全部呛了出来。 看着赵凝雪那一脸认真之色,不像玩笑之言,堂堂儒剑仙直接不知如何言语。 感情当初自己的苦口婆心,满嘴肺腑之言,都不及别人送的一柄剑? 自己好歹是儒剑仙呐,恨不得求你学剑,你都无动于衷。 如今竟然为了一柄别人送的剑,就想要练剑了? 看着赵凝雪微微娇羞的模样,他心中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果然,世间唯有情爱,让人痴,让人狂。 这般聪慧的女子,还会沦陷至此,不该呀,不该。 一连喝了三杯茶水,方才压住心中的无奈。 真不知道这么好的白菜,被谁家的猪拱了。 当然,徐卿不会去多问赵凝雪这些个人隐私。 谁年少时不曾痴狂过呢。 年轻人那些事呀,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好了。 老家伙们旁边看个乐呵就行。 “我能看看你的剑吗?” 赵凝雪将双手托秋水,呈给徐卿。 徐卿缓缓拔出鞘中长剑。 嘶,竟然还是一柄灵剑。 怎么有些眼熟?他似是想起了什么。 “这是剑庐藏剑阁中那柄无名剑?” 赵凝雪点点头道: “是的,先生。” 好大的手笔,这柄名剑谱排名第十二的名剑,说送就送了。 这让他越发对爱徒的意中人好奇了。 “这柄剑是剑疯子的得意之作,其铸造材质比之排名十一‘无功’更胜一筹。” “只可惜当年出炉之时,未曾得到原主的血气滋养,剑灵稍稍不足。” “不过只要好生温养,将来极有可能将排名十一的‘无功’往后挤一挤。” 提到剑疯子,徐卿满脸惋惜。 “唉,只是可惜了剑疯子前辈。” “万剑阁被灭,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虽然他与剑疯子前辈交际不多,可并不影响剑疯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以说,天下半数的剑客,无论强弱,对剑疯子都是怀着一种敬畏的态度。 半生铸剑半生狂,剑满天下名不扬。 剑疯子用他的一生诠释了何为真正的铸剑者。 不为钱财,不为名利,只为铸剑。 提到万剑阁,赵凝雪脸上浮现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凝重。 她知道万剑阁的覆灭,必然是出自顾浔之手。 可到现在,顾浔依旧没有半分消息,她的心一直悬着。 不过她心中一直坚信,她喜欢的少年郎呀,从小都一路在磕磕碰碰,最终也一定会平平安安。 在她看来,顾浔此次对万剑阁出手,有些莽撞,不似以前那个一步三算,城府极深,落子极稳的顾浔。 显然,这次万剑阁是真的触到了顾浔心中的逆鳞。 他呀,骨子里透着一股冷漠,实则比谁都渴望亲情。 长安城,可以让他冷到骨子里,可却冻不住他心中的热忱。 她觉得顾浔做的没错,也该这般做,一步三算的人生,没啥意思。 走出了长安,便不该在顾忌那么多,有些仇,不能隔夜。 就像她,走出了北境,便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喜欢上了他。 她希望下次那个少年在见自己之时,也是似一怒灭万剑阁这般血气方刚,最好多带上些许莽撞。 毕竟喜欢对方这种事,一个女子怎么好意思先开口呢。 不过也没事,倘若他真的不好意思开口,其实自己也应该能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