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他奶奶的,终于甩开那可恶的婆娘了。” “想我邓子武,风流倜傥,怎就落得这般丧家犬的样子。” 十两银子租了一艘龙船的邓子武,此刻觉得风都是清新的。 若不是被师傅抛弃,又被疯女人追了一路,囊中羞涩,以他的风度,怎么也得租一艘大船。 就比如醉梦楼的那种超级龙船就很不错,很符合他人前显圣的志气。 到时候,龙船头一站,手拿折扇,白衣飘飘,岂不今晚所有凤船的红绳都得抛向自己。 想到自己风头无两的场景,他嘴角翘上了天,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人的身影。 不是心心念念的赵凝雪,而是夜幕杀手鬼魅。 被她追着跑了这么久,突然不跟在自己身后了,难免有点失落。 “这女人咋就跟丢了呢,我跑的也不快呀。” 邓子武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会生出这般念头。 自己不是一直想要甩开她的吗,怎么还念上了。 莫不是习惯被她追着屁股跑了? 突然,一条红绳套在了他的龙船头上,一个宛若幽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位公子,能否赏脸一起共赏月呢。” 邓子武僵硬的抬起头,只见鬼魅坐在凤船高大的船沿上,荡着雪白的长腿,牵着红绳,笑意盈盈看着邓子武。 邓子武一屁股无力的瘫坐在船上。 说曹操,曹操到。 还以为跟丢了,犯贱般的有点小失落,结果 “姑奶奶,就你就看在我救过你命的份上,放过我吧。” 沈烟眨了眨眼睛,盯着邓子武,脸上的笑意很浓,淡淡道: “怎么,我不好看吗?” 邓子武摇摇头,他也不得不承认,沈烟很好看,安安静静时,妥妥一冰山美人。 奈何人各有志,他心中只有赵凝雪一人。 “沈姑娘,你很好看,天下少有的美人。” “可是不能因为你好看,我就要喜欢你,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姑娘,强扭的瓜不甜。” 看着一脸认真的邓子武,沈烟的脸色微微僵硬,许久之后才开口道: “是这样吗?” “那你今晚能陪我赏月吗。” “过后我便不会在纠缠你。” 看着沈烟那黯然的脸色,邓子武不知为何,总觉有点过意不去。 一个女子,追了自己这么久,总不能让人家失望吧。 “好吧,但是以后你不能跟着我了,知道不。” 沈烟再次露出笑容道: “好呀。” 于是邓子武纵身一跃,上了沈烟的贼船。 沈烟将一朵大红花递给邓子武。 “按照这里的习俗,不论男女,登上对方的船,都要系上大红花的。” 邓子武翻了一个白,规矩还真多,不情不愿的接过红花,绑在了凤头之上。 意味着此船已经名花有主。 沈烟开心的一手搂住一脸不情愿的邓子武手臂,一手指着天上的圆月道: “快看,好圆的月亮。” 邓子武微微侧头,看着满脸高兴的女子,不知为何,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呢喃道: “呸,笑啥呢,傻逼。” 凤船的红绳拖拽着那一艘小龙船,亦如牵连的两人,随波逐流。 顾浔站在江岸上,看着看着百舸争流的画面,无比震撼。 这场景已经堪比一支强大的水师,万军齐发。 手里提着一坛黄酒,五两银子租了一艘小龙船。 其实他是想租寻常的小船的,奈何今日寻常渔船不得下水,唯有画船可以。 他登上了画船,揭开了酒坛子,船舱里一躺,放空一切。 难得良辰美景正好,倒不妨学一学李太白,醉酒当歌,顺江流,做一回洒脱人。 于是,江上便出现了一个奇葩人。 别的龙船都在挥舞着红绳套凤船,只有顾浔独自抱着酒坛躺在船舱喝闷酒。 “快看,那位公子好俊呐。” 有眼尖的女子发现了躺在船舱赏月喝酒的顾浔,于是抛出红绳,套住了顾浔的龙头。 “这位公子,可否上船一叙?” 突然被女子声音打断赏月的意境的顾浔放下酒坛起身,一拱手道: “姑娘海涵,在下有心赏月,无心摘花,还望见谅。” 姿色不错的女子微微一笑,略显惋惜,倒也剪断了红绳,放任顾浔离去。 画船只是搭缘分的桥,能不能套住心上人,还得看缘分。 还未出胭脂河口,顾浔便被套了十数次,都被他婉言拒绝了。 到胭脂河口时,顾浔的龙头之上,已经挂满了剪断的红绳。 女子向他抛红绳也就算了,还有娘里娘气的男子向他抛红绳,可把他恶心的不轻。 喝下肚子的酒水差点全部吐出来。 听闻月上中天之时,柳州湾中心会浮出一座巨大的岛屿,被称作鸳鸯台。 能够走到一起的男女可以解下船头红花,登上鸳鸯台。 将红花系在鸳鸯台上,便能白头到老。 赵凝雪三人共乘一艘不算大的画船,顺江而下。 哪怕三个女子都遮住了容颜,可凤船之上还是套满了剪断的红绳。 美人在骨不在皮,此刻显现的淋漓尽致。 光是三人那截然不同的种气质,便足以招引无数目光。 赵凝雪与柳如烟都似乎有自己的心事,只有素素一人开心的在玩水。 尤其是柳如烟,本想着凑热闹,结果看着人家成双成对,反倒是自己忧郁。 对于自己的前途,她看不到任何的光芒,不知道哪一天死亡便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她很羡慕那些能搂着自己心爱之人赏月的女子。 而她过了今晚,或许就要失去做女子的资格,重新做回那个万人敬仰的柳继祖。 或许直到死,她都只能是柳继祖。 将来的墓碑上刻的也是柳继祖,而不是柳如烟。 “雪,你说人活着,不能做自己想做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赵凝雪自是知道柳如烟的身份,也明白她为何会这般问。 “有些人一出生,便已经是身不由己。” “但自己的命是握在自己的手里的,不是吗?” 柳如烟叹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想改命。 只是改了又如何,坐在那个位置上,便是无尽的枷锁。 女儿之身,行男儿之事,有人会说巾帼不让须眉。 其实于她来说,只是一场悲哀。 “要是能一直像现在这般就好了。” “女儿身,本就该有女儿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