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久好奇抬眸,除了额角溢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几乎看不出什么痛苦的表情。 即便府医换药时,是要动刀子剜下烂肉的。 锦辰紧盯着鸦久极近溃烂的手臂,声音理直气壮。 “他长得好看行不行,有什么好问的。” 很行,这非常符合小世子想一出是一出的德行。 这个答案,是鸦久未曾想到的。 杀手最不注重容貌,鸦久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自己,更多时候是蒙着脸,除此之外就是戴着各种人皮面具易容行事。 正出神想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又被被子盖上。 府医擦了擦汗,无奈道:“小殿下,这里条件有限,毒素溃烂之处不能全部处理,还是得尽快回到王府。” “否则毒素扩散,到时候……恐怕经脉和骨头就无法自愈。” 经脉不能恢复,就意味着他以后会成为一个废人。 那还怎么保护主子。 鸦久心下微沉,下意识伸手拉上锦辰的衣角,怯生生地可怜劲就冒了出来。 “主子……” “好了好了,你不要担心。” 锦辰挥手让大虎把府医带下去,坐到榻边轻拍被子,“既然救了你,就断不会让你留下病根。” 这句话让鸦久的面色好看了些,扯出的笑容苍白却乖顺。 真好,他愿意相信主子。 【检测到反派触发心动值,心动值+5,累计5!】 鸦久低垂着眉眼,不动声色把捏在手心的衣角拉紧了些,只是这么微小的动作,已经让鸦久的心脏跳得飞快,诚惶诚恐。 他心里清楚,若是等自己病好了,或许就再也没有这样接触主子的机会。 这傻子,救命之恩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锦辰听见心动值提醒,捏脸的力度加重了些,听见鸦久吃痛轻呼,才安抚般屈指刮了几下。 “少爷,王爷来了。”大虎在外面禀报。 锦辰按着鸦久想要起身的肩膀,“睡你的便是,这样重的伤还想行礼不成。” “辰儿说的不错,无需行礼。” 锦玄祁坐在锦辰对面,鸦久只看第一眼,便有了尊贵却文雅的印象,怪不得会被封为翰王,据说文采风流、堪称本朝第一。 “本王有些问题,你只管回答,不用考虑身份。” 翰王对鸦久的身份已经有了些猜测,但此地危险,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锦辰嘟囔,“父王您真是,有什么不能回府问吗。” 锦玄祁无奈看他,“事关紧急,不能不问。” “好吧。”锦辰慢悠悠喝着茶,还不忘吐槽一句,“这茶不好喝。” 锦玄祁声音严肃了几分,“这份谋反血书名单,是老曹让你交给本王的。” 再次听到老曹的名字,鸦久有些红了眼眶,垂眸点头,“是。” “老曹如今身在何方,可还安好?” 锦玄祁明显更在意这个,对于这老友,他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鸦久攥着衣角微微用力,声音仍旧听不出喜怒,“他死了。” “那布料……是他的贴身衣物,用来写字的血也是他的。” “临死之前,老曹说务必要让我拼尽全力,把这份名单送到您的手里,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良久无言。 锦辰轻拂过鸦久的眼角,非常破坏气氛出声,“你要是哭,上好的药就没用了。” 吓得鸦久赶紧止住眼泪。 他吸气,悄悄又往锦辰身边挪了挪。 锦玄祁扼腕叹息,“世事无常啊。” “孩子,老曹是你的什么人?” 鸦久声音更低,“回禀王爷,老曹于小的而言,亦夫亦师。” “在……那里,若非有他相助,小的怕是早已死了千百遍。” 锦辰再次插话,“哪里,你们在说什么。” 锦玄祁没好气看他一眼,“辰儿问那么多作甚,要是有闲工夫,不如多学点防身术。” “如今各地都不太平,你这身份可是个香饽饽。” 锦辰捂着耳朵,“谁都打不过我!” “噗。” 锦玄祁伤感的情绪愣是被这句话给逗笑,“为父看你是最近美梦做多……好好好,不说不说。” “既如此,以后鸦久就住在王府里,辰儿你要好好待他。” 锦辰环胸看向窝在被子里的少年,振振有词,“我对你不好吗。” “好……” 简直不能再好了。 就算是老曹,也断没有这么细心怜惜过他。 鸦久小声道:“奴才很快就会好的,可以保护主子。” 听到鸦久的自称,锦玄祁稍稍皱眉,毕竟是老友之子,被收做小厮恐怕不妥。 但如若是保护辰儿,那也是好事一桩,最不用担心谋反。 锦玄祁又看了眼对鸦久的手指爱不释手把玩的儿子,想到夫人那句“情窦初开”,眼角一抽。 “这些事辰儿安排就好,为父便不过问。” “父王慢走,该回府了罢,我腰疼。”锦辰单手撑了撑腰,愣是把矜贵气质冲淡几分。 等锦玄祁离开,锦辰转头就见鸦久盯着自己的腰看,当即皱眉,伸手掐脸。 “看什么呢,好用得很! 鸦久疑惑眨眼,没明白这两句话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什么好用,他只是担心主子是不是受过伤。 “疼……”他小声。 锦辰这才由揉了揉,“豆腐做的,怎的比我还怕疼。” 鸦久不说话了,有点羞怯,锦辰拿起书看,他就悄悄望着锦辰。 哪里是真的疼呢,被剜肉断骨都忍过来了。 只是实在没有被人这样好的对待过,忍不住一遍遍确认……生怕是美梦一场。 锦辰边看话本边吃糕点,时不时投喂给鸦久。 糕点很好吃,鸦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比馍馍好吃一百倍。 回程的几天里,鸦久都被好生将养着,就连可以下车走动也有大虎陪着,生怕他又摔了磕了。 但更多时候,鸦久还是不想离开马车,想和主子待在一起。 锦辰闲得无聊,用狗尾巴草编了各种各样的物件,鸦久得了好几个,全都小心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