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听到这句话,当即愣在了原地,紧紧盯着洛生,眸底爬上一层痛苦,瞳孔骤然紧缩。 “不…不是,”洛生被他的眼神吓到,吞了吞口水,往鬼将那边看了一眼,连忙上前几步拉住傅西洲的手臂,“你不要听他们瞎说,我等了你这么久,怎么会让你消失呢。” 他咬唇红了眼,左手无名指动了动,语气委屈,“阿洲,你宁愿相信他们,都不愿意相信我吗?” 傅西洲表情微变,眉头紧蹙,像是相信了他的话。 就在这时,锦辰又挥出一道玄力,切断缠绕在洛生手指上的虚影红线。 “能用缘线控制一个几百年的鬼王,你应该和他杀孽有直接关系?”锦辰虽然是在提问,语气却平铺直叙,像是已经认定了这个结果。 “缘线……” 傅西洲神志清明,想到昨天晚上分别时,洛生戴在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他伸出左手,颤抖着掀起衣袖,盯着已经破损的戒指,一滴泪毫无预兆滴落下来,眸底翻涌着痛楚和悲伤。 “为什么……阿生,你为什么要骗我。” 洛生心底已经彻底慌乱了,他来不及去想锦辰为什么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摇晃着傅西洲的手臂,“我真的没有骗你,阿洲,你不是今天要吸收安无恙的魂魄吗,只要吸收完了,你就可以化作人形,和我长相厮守了。” 看戏的安无恙又打了个激灵,啪嗒啪嗒向锦辰跑去,紧紧拥在他怀里,呆毛都竖了起来。 总有刁民想害朕!多吓人呢! 这个时候,傅西洲却突然摇头,抚开洛生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不对……自从我从地府逃出来找你,你每天都要说让我尽快杀死安无恙,吸食他的魂魄。” “可是我分明在平日里也可以维持人形,只要不再杀人,就不会被发现曾经的杀孽……阿生,你是不是有其他目的?” 洛生骤然紧捏拳头,眼神不敢再看傅西洲,“怎么会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那安无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傅西洲语气都带着沉痛,眼神里丝丝缕缕满是失望,“这座墓宫……属于公孙珏?” 公孙珏,就是洛生所讲的那个故事里,被傅西洲杀死的真爱之人。 提到这个名字,洛生肩膀颤抖了一下,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这个反应,傅西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周围鬼气散去,又恢复成红衫俊逸的模样,眼眶已经通红,满含失望闭眼点头。 “我懂了……时隔几百年,纵使他已经不知道转世轮回了多久,你还是不能忘记他。” 傅西洲说话间心脏宛如刀绞,他突然觉得很迷茫,在地府牢笼受困几百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洛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傅西洲语气悲凉,紧紧凝视着洛生的双眼,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陌生。 纵使这是他的剩余魂魄转世,纵使眼前这人和从前样貌还有几分相似,他还是觉得很陌生。 似乎几百年来,自己从来没有看穿过他。 洛生不敢言语。 安盟被抓,他没有办法按照计划进行,若是此时说出真相,自己必死无疑…… 看戏良久的程慈年和陈仰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进展,纷纷看向锦辰。 安无恙也戳了戳锦辰的手臂,总觉得自家男朋友可能知道些什么。 锦辰适时开口,语气平淡,“既然他不愿说,我便告诉你真相。” 说话前,他抬起手臂,身上装扮顿时变幻,玉冠束发,青衫玉立,手执一柄青色玉戒尺,腰间垂下司印玉佩。 傅西洲皱眉,“你是……查察司的锦大人?” 他被困的牢笼虽然并不隶属于查察司,但地府消息还算灵通,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身装扮的身份。 怪不得自己打不过……傅西洲苦笑一声,想来是奉命来人间捉拿自己的。 “你原在地府服刑四百年,便可重新入轮回转世,以前也算是安分守己,为何会在最后关头突然窜逃出人间?” 锦辰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先问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从一个鬼修通灵时得知,洛生并没有进入轮回,而是留了一抹幽魂还在人间等我。” 傅西洲低喃解释,当时他知道这个消息,什么规矩都忘了,正好遇上七月鬼门关即将打开,地府万鬼躁动,便趁此机会逃了出来。 锦辰点头,示意身后鬼将把安盟丢出来,“这个人就是通过鬼门通灵将消息告诉你的鬼修,他是洛生用来特意将你召回人间的。” “而在你来到人间后,又告诉你想和他在一起,就必须要吸收先天灵体的魂魄,将实力恢复成顶级状态。” “你闭嘴!!” 洛生突然尖叫一声,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要被戳破,哪里还顾得上锦辰的身份,当即就想冲过去阻止锦辰继续说。 程慈年眉心一跳,赶紧将人拉回来,用事先准备好的软绳困住他。 傅西洲下意识想要救人,却又死死克制住,继续问锦辰。 “所以,他是想要做什么?” 锦辰又问程慈年,“幼时程洛生是什么时候被你们发现,他体内有一抹拥有自我意识幽魂的?” 程慈年脱口而出,“五岁那年。”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安无恙。 他没有记错的话,洛洛恰好比安无恙大5岁。 “难道……” “所以,那一次的控制身体,就是洛生利用安盟的嫉妒心理,将无恙的先天灵体封印,保证他在解开封印之前,体内的灵力始终都是充沛的,这样才能更好被傅西洲吸食。” “又告诉安盟鬼修之法,确保他可以在若干年后,有能力将消息通灵带到地府牢笼。” 锦辰说完这句话,骤然看了眼不断挣扎的洛生,眼中不含任何温度。 安无恙这才知道,自己从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洛生拉入了这个死局,不由起了层鸡皮疙瘩,往锦辰怀里又缩了缩。 傅西洲好像终于明白洛生这么做的原因,望着四周的布局,又看向最前方的甬道,良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