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饭店，一次常务晚宴上。 以往，这次晚宴上，最受欢迎的，莫过于，现任立法院院长，现沪市市长，陈博了。但，今日，却有所不同，最受欢迎者，竟然换了个人。 当然，或许，这也是因为，陈博不在沪市的缘故！ 金陵那边，大会召开在即，作为，名义上，地位和职务最高的三人之一，陈博，自然也是早早地回到了金陵，试图，再在立法院院长的位置上，呆上一届，以维持权势和地位。 至于，沪市市长，这个位置，说实话，陈博，虽然，眼馋，但，还没有到达，为了这个位置，而放弃一切的程度。说简单点，立法院院长的位置，含金量，可比沪市市长大多了。 也是，一个是中央话事人级别，一个相当于封疆大吏级别，哪能够相比较呢？ 再说了，沪市这块，香饽饽，当时，傅安意外身亡，若不是，他陈博，走马上任，临危受命，说不定，早早地就被人截取了桃子，坐稳了屁股呢？现在，说句不好听的，能够竞选的候选人，成或不成，那都得承他陈博的一份后继之情呢！ “看到没？不过去，和人家李主任喝一杯？” 宴会上，觥筹交错的，不少人，频频的将眼神抛向一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 角落上，李群打扮的威风凛凛的，一身中山装，倒是看的不少人连连称奇。 难不成，是李群长得原本就不算差？ 那，这就说笑了！ 显然，是，权力的光环，让原本被众人退避三舍的李群，成为了趋之若鹜的人物。 这里的人物，哪一个不是人精。 这段时间，沪市，闹得沸沸扬扬。 竞选人，接二连三的退出，此外，作为，号称是最有冲击力的候选者，梁志，现在，又渺无踪影，据说，是被日本人请去“调查了”，这一来一回下，焉能够不让人想入非非。 “呵呵！人家，现在可看不上咱们这些残兵败将呢？ 你看看，凑过去的人，哪一个不是这沪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于亮，郁闷的说道。 端着，高脚杯的右手，也一抖一抖的。 趁着他人不注意的时候，于亮一口，就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好友，见状，也不好说些啥，只是，微微拍了拍于亮的肩膀。 是啊！ 他，于亮，好不容易攀上棵大树，结果，这大树，没十天半个月，就要没了，他，于亮焉能够不感到心凉凉啊！ 再说了，李群，现在，可是香饽饽，众人眼中的明日之星。 他，于亮，就算是，硬着脸皮，凑上去，但，一个败军之将的身份，就算是，急头白脸的给他李群当狗，他，李群，难不成，就能够看得起他于亮吗？ “或许，李主任，也很大气呢！” “听说，这李群，手下，尽是些特务出身的人，就缺少，老于你这样熟悉政治的下属呢！要不然，咱们两个，去碰碰运气？” “论经验，你可是上一任的秘书长，今天这宴会里面，能够比得上你的，就那么个！” 好友，试图劝说于亮，上去，混个脸熟。 他们，未来，还是要在办公厅任职的，和，未来的领导，混个眼熟，至少，显得不生分吗？却没想到，于亮，早早地没了这份心思。 或者说，自从，在国际饭店门前，梁志被日本人带走之后，他的心气便一落千丈了。因此，于亮只是摆了摆手，多了一丝无奈： “我还是安安心心，去我的清水衙门，当我的县令吧！至于，这官场上的事情，我算是看明白了，就不是你我，这种没根基的人，能够玩得明白的。” 经此一遭，于亮似乎，看透了人生。 好友长吁短叹了几声，便准备，转身，去问个好。 却不料，突兀间，李群摆脱了人群，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来。’ “老于！老于！你看，谁朝咱们走过来了？” 倏然间，于亮眼皮一抬，神情微微紧张。 “别想了，说不定，人家李群，就是找个厕所上呢？” 闻言，好友，斜眼一瞥，他右手边，恰巧是个厕所，尴尬一笑。 是啊！ 他们，现在，都沦落到，待在厕所边，喝酒了。 这位置，以前，不都是政界上的边缘人待的地方吗？ 当然了，味道是没有，但，有的时候，人心的味道，却是存在的。 那，想当然，李群，想必，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没过几分钟，于亮的心情，也激动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这李群，不是去厕所的，好像，真的是朝着他们而来的。 “于亮？于秘书长！” 李群，踏着悠悠的步伐，走近了二人，神情不知是欣赏还是纠结。 人家，喊了自己的名字！ 他，于亮，也不是个蠢蛋，急忙迎了上去。 虽说，他不在乎升职加薪了，但是，现在，他于亮还是在乎头顶上这一乌纱帽的。 “李长官，晚上好！” 迎了上去，于亮，语气，不卑也不亢，打了个招呼。 用，长官，来形容，倒也不算谄媚，但，也说不上亲近。 一旁的好友，则是，言语更显恭维。 “李主任，真是恭喜了，听说，您马上就要成为咱们的领导了！这一次，您的上任，倒是我们这些同僚们的万幸了。这，沪市，谁不知道，若是没有您这一杆定海神针撑着，沪市早就乱了套了！ 您，可着实是做了不少伟大的工作啊！” 马屁，拍的倒是不错。 也符合，他们汉奸一贯的本性。 “陈委员，谬赞了，维护沪市的和平长久，这本来就是76号当初建立的宗旨，也是我的分内职责，谈不上什么伟大。” 摆了摆手，李群乐呵呵的回应了几句。 很快，李群，摆了摆手，将，视线转向一旁的于亮，神采有些觊觎。 “于秘书长，现在有时间吗？ 咱们，若不然，找个地方，聊一聊？” 嗯？ 这，李群，找我聊天？ 干啥子！ 难不成，想要从我这里继续掏出梁志的黑料！ 不过，很快，于亮内心便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梁志，都没了上位的可能，他，李群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吧！ 但，一瞬间，这想法，又有些动摇。 应该，不会吧？ “当然！” 微微点头，于亮对一旁的好友，略表歉意。 他，跟着李群，穿过厚厚的人流，就到了一处隐秘的屋子内。 “李长官，有话就直说吧。” 闻言，李群呵呵一笑，挥了挥手，让于亮坐下。 “你自便。” 见状，于亮也不客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看清楚了未来的道路。 他，也没客气，一屁股，就坐在沙发上。 嘴上，还，调侃的说到： “你李长官，该不会是把我这么个大活人骗进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让我去西天见了阎王吧？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啊！” 听到这句话，李群一愣，嘴角也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难不成，在你于秘书长眼中，我李群，就是这种人吗？” 对此，于亮尽管没有回答，但，眼神中的肯定，却说明了一切。 你，李群，难不成，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吗？ 更何况，在晚宴上，李群，用自己的手段，让一个前任秘书长，以及，一个竞争对手的狗头军师，悄无声息的消失，这对，那些墙头草来说，这不是更好的威慑吗？ 当然，这都是，他于亮想想而已。 “唉！老于啊，你这可就是误会我了。” 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情，李群，给二人倒了杯醒酒茶，这才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对我的成见很大，不管是竞选上，还是以前的工作上，但，话说回来，你我都是各为其主，我也能够理解。” 对，李群的解释，于亮不置可否。 到了现在，于亮还不清楚，他李群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但，显然，这药，至少，不苦不酸。 “其实，不管是梁先生，还是陈先生，还是李委员，这些人，我知道，他们的目标都是那个位置，但，其实，说实话，这个位置，也不好做啊。” 位置，自然指的是，沪市市长了。 只是，在胜券已握的情况下，他李群，仍然这么说。 未免，有一些得意忘形的嫌疑了。 至少，现在来说，于亮的脸色，没那么好看。 毕竟，他，李群这么说，不是赤裸裸的在梁志的伤口上撒盐吗？ 他，李群，若是认为这个位置不好坐，那么，他于亮这么久的工作，那不就是纯白做了吗？再说了，他，李群，这么说，就是为了羞辱他于亮吗？ “李长官，别叫我老于，咱们得关系还没这么好！ 而且，进来也快五分钟了吧！ 你，若是没啥事情的话，我就先撤了，家里面，还有儿女等我回家呢。” 冷冰冰的语气，从于亮口中说出。 这，明白这是一副不想要继续谈下去的意思了。 见状，李群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才有些不恰当。 “老于啊，我就直说了吧，我觉得，金陵派来的官，不适合咱们沪市的官场。不是我说，当初，傅安当维新政府市长的时候，咱们这里，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顿了顿，李群，露出一份义愤填膺，打抱不平的模样。 “但是，老傅不明不白的死了之后呢，新的那位，虽然，地位高，但是，他的心却是还是向着金陵那边的，你看看，这几年，沪市是人也没有，钱也没了，搞的是一团乌烟瘴气。” 顿了顿，李群面色上涌。 一时间，于亮脸色迥异，神情也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或许，李群有演戏的成分，但，说到底，于亮也是赞同他说的话语的。想当初，维新政府刚成立之初，华东沦陷区那就是他们说了算，后来，汪某人叛逃了，成立了伪政府。 一开始，还能够个三方和谈，但，等到后面，维新的老人，凋零的调令，死伤的死伤，到了现在，当初，维新时期的老人们，也就只剩下“梁志”这一根独苗了。当然，梁志这根独苗也不算纯粹了。不过，这也是可预料的，毕竟，要不是梁志有了藤原先生这个靠山，说不定，现在他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瘩角混迹呢！ “我的意思是，沪市，还是要咱们自己这些老人来管理，这才能够焕发出它的生机，不然的话，若，都是金陵那边的人，咱们这些老人，就要没命吃饭了！” 皱了皱眉毛，于亮总算是揣摩透了李群的小心思。 他，这是想要，招揽我啊！ “老于，你的能力是众人皆知的，想当初，你在傅安手下的时候，整个办公厅的人，谁不说你老于一声好啊！人事，财政，哪个部门，你不是协调的好好地。” 人夸自己，于亮也不会摆出一副不好看的脸色。 更何况，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吗！ 于亮，内心微微喜悦，表情更是放松了几分。 “实话说，当初，梁志把你挖去当他的军师，我李群，可是眼馋得要紧。我总是想，若是，我早他一步的话，你老于，不就成了我的人了？” 一遍瞥着于亮的表情，李群，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但，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若是，我当了这沪市市长，你老于，不还是我的人啊！” 好话，说了一箩筐，但，于亮，心底，最后那根弦，还是绷得很紧。 他，站起身，脸色平淡，询问道： “李主任，你还缺人？” 顿了顿，于亮也没藏着掖着，径直就说了： “据我所知道的，这两三个月以来，光是军政部，财政部，甚至是行政院调来的人手，就足够你把办公厅的人都给，换了一茬子吧？” 话里话外，于亮透露出一个意思： 你，李群，不是和那位周先生，合作了吗？ 听到此话，李群先是一愣，转而苦笑： “还是那句话，沪市是咱们的，金陵的人别想插手！” 瞥了瞥于亮不信任的表情，李群，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况且，人家看不起咱们这草台班子，咱们又何必凑上前去，找罪受呢。” 哦！ 原来是，看不上你啊！ 于亮，到此，恍然大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