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岸防。 “为何，之前从未听闻过吴军长以及67军？” 相继入座，屋内的摆设也异常简单。 很难想象，这是一师的指挥部。 在王星澜的眼中，如此指挥部，比88师的团部还寒酸呢！ 无他，一起进来的谭言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心中震惊。 “唉！” 先是，叹了口气，吴仁这才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而从叙述中，王星澜敏锐的抓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吴军长，曾经在西安待过？” 提到西安，吴仁脸色复杂，点了点头。 “是，曾经，驻防过一段日子，而，自西安过后，我便成了67军军长，带领67军先是在河南驻防，在河南和日本人打了几场仗之后，便被长官部调来了淞沪，防御松江。” 西安，这是特务处内部的禁忌词语。 无他，只因为民国二十五年，西安发生了一次兵谏。 “吴军长，此次，我们刚从北边的日军占领区打完仗回来，因此，有个忙，需要你们帮上一帮，我们的电台坏了，希望能够借你们的电台用上一用。” 事前，王星澜也没想到，英国人的电台如此不耐用。 而一路上，除了发了个成功袭击阵地的消息之外，电台组的人光顾着修电台了。 不过，直到如今，这电台还是没有修好！ 想到此，王星澜下了个决心： 英国人的货，以后一定要少用。 “不知，你们的任务？” 刚问出口，王星澜便露出了你知我知的笑容。 见状，吴仁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哈哈一笑。 “鄙人唐突了！十八，把这位军官带去参谋部，去用电台！” 闻言，王星澜拱了拱手，以示感激。 望着王星澜离去的背影，吴仁脸色纠结。 “军长，要不然，通过此人打听打听口风？” 竖起右手，吴仁脸色无奈，直接说道。 “你没看到，此人听到西安的时候，脸色就僵硬了吗？” 摇了摇头，吴仁脸色无奈，声音低沉。 西安，这是67军一辈子无法被磨灭的污点。 补充一句，67军的前身，乃是东北军嫡系“卫队旅”。 要是以血统来论东北军的出身，那么，67军就是东北军的源头。 除了营帐，一路上，士兵们凄惨的模样，也给了王星澜很深刻的印象。 营地简陋，这还能够说得过去。 但是，穿的破烂，吃的是稀饭，这却让众人脸色有些难看了。 “这就是地方军啊！” 察觉到谭言脸上无奈的脸色，王星澜附和，提了一句。 “这，未免也太穷了吧？” 嘟囔着，霍恩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物资短缺，这是不可避免的，不过，这地方，也的确有些过于寒酸了。” 自从从华北回来之后，对于中央和地方之分，谭言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也因此，和其他中央军军官不同，对地方军，谭言是没啥偏见的。 “师兄，我要说一说，这支军队，最好，咱们不要有什么交集！” 顿足，转过头，盯着谭言，王星澜一字一句，慎重说道。 其实，早在听到西安两字之后，王星澜心中便有了不妙的感觉。 而，随后吴军长的介绍，更是让王星澜心悸万分。 先不说，吴仁为什么突然而然从师长就成了军长这一问题！ 光是，从河南前线调动到淞沪前线，这便不是一般部队可以做到的。 从一个前线到另一个前线，没有休整，没有补充兵员，没有物资补充。 很显然，这67军早早地就在司令部那边打上了阴暗的标记。 甚至，更阴暗一点来说，司令部就是想要将这支67军打光！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王星澜才警告。 闻言，谭言笑了笑，说道。 “行了，这方面，我比你清楚。 等咱们将这边的情报汇报给上头之后，咱们就可以撤了！” 听到师兄如此话语，王星澜这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一路上，三人却是没有再说话了。 士兵们邋里邋遢的，皮包骨头，哪里有军人的模样。 而，军官们也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脸色灰扑扑的，令人异常揪心。 “这，你们是不是在玩我们？” 一进门，霍恩便对着一旁的赵十八大声喊叫道。 “长官，我们108师，的确只有这一台电台了！” 简陋的板桌上，一架几十年前的老古董电台伫立在此，令人恼怒。 指着老的快要掉牙的电台，霍恩气不打一处来。 “这电台，估计，都是二十年前的吧？ 你告诉我，你们平常难道就是用这东西联系上级的？” 却不料，赵十八一句话便让霍恩沉默不语。 “这东西，可是宝贵的要紧。平常传递军令，我们都不会用这宝贝的，平常的时候，我们都是派人用脚传递军令的！” 酸爽，无奈，愤怒。 一时间，王星澜的内心复杂交错。 国军在缺钱，在缺物资，也不会不为一个师单位配备电台。 至于，此状况为何出现？ 其实，王星澜的内心也已经有了答案。 “行了，霍恩你太鲁莽了，向特务处汇报，任务已经全部完成！” 王星澜出声，直接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很难想象，67军给了最珍贵的电台，但，一开始，换来的却是霍恩的责备。 为了缓解内心的负担，谭言开了口。 “十八，我这么叫你，行吧！” “行！” 挠了挠，破旧的军帽，赵十八羞涩说道。 “既然咱们遇到了，你们67军又将全师上下唯一一台电台给了我们用，那么，你有啥子要求，提出来，我们能够做到的，凑合帮你们做做！” 临了，谭言还是拘束了话语，准备，来一次简单的馈赠。 却不料，面对谭言的话语，赵十八却是摇了摇头。 “虽然咱们67军缺医少药，少枪缺人的，但是，军长跟咱们说了，咱们67军来淞沪，就是为了打小鬼子的，因此，我想替咱们军长问问，我们军啥时候，能够上前线，打小鬼子啊？ 毕竟，我们来这，都待了三四天了，却连日本人都没见到！” 意料之外，王星澜内心震惊。 王星澜想过赵十八会要物资，会要枪支弹药，想过他会要电台。 却不料，赵十八想要的却是上前线打仗！ 说的好听点，67军上前线是为国效力，说的不好听，以67军现在这种残兵败将，装备简陋的情况，上前线，那不就是赤裸裸的炮灰吗？ 一时间，师兄弟两人竟无语凝噎！ 与此同时，一股无能为力感也涌上心头。 话音刚落，两人不知如何回答之际，却不料，一人冲进营帐。 “团长！军长来了命令，让咱们团全员开拔！去打日本人了！” 话语中，气息跃然，兴奋至极。 团长？ 赵十八，竟然是个团长？ 听到此，两人都没料到，一直跟着的跟班竟然是个团长。 “两位长官，军情要紧，我先走了！” 摆了摆手，赵十八面露笑容，快步离开。 只留下了呆滞在原地的两人。 “师兄，我怎么感觉，这67军的人都特别奇怪呢？” “纯粹的人，都很奇怪！” 许久之后，谭言吐了一句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