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确有一处山洞,洞内亮着光,而洞外则站着两名道士在看守着。 曦露寺的僧人们若不是全部眼瞎,一定能找到这个山洞,并看到山洞外站着的道士。 此刻陈文杏的心中产生了很多种猜想,亦有很多的疑问普银大师,普珠大师他们二人谁说的是真话,谁又说的是假话? 他判断不出,正因为判断不出才必须见到普光大师本人去求证。 闪电般出手将两名道士打晕,并将晕倒的道士放到一旁的树木后面,而后才走进山洞之中。 身披破旧袈裟,头戴破旧五佛冠的普光大师正盘坐在山洞的石床上打坐。 他仿佛知道陈文杏会来似的,在陈文杏刚刚站到他面前时,便开口道:“善哉,善哉!一切有缘亦无缘,有法亦无法。”说罢,才睁开双眼看向陈文杏。 陈文杏双手合十,道:“尊者好。” 普光大师道:“孽障缠身,你现在的生活很是痛苦。”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文杏道:“尊者慧眼,小僧惶恐。” 普光大师轻诵一声佛号,道:“小沙弥,深夜至此找贫僧有何事?” 陈文杏道:“小僧在来此地之前先后见了观海大师,普银大师,普珠大师。”他在说话的时候双眼紧紧地盯着普光大师的脸,想要从其脸色上看出些东西,可是实情却使他有些失望,普光大师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就像陈文杏刚才说的这几个人,他都不知道也不认识一般。 普光大师低声道:“小沙弥,你想从贫僧这里得到什么?” 陈文杏道:“真相。” “何为真?何为假?”普光大师问道。 陈文杏道:“真亦真,假亦假。” 普光大师的眼中有赞赏,“你认为真便真,你认为假便假。” 陈文杏接道:“小僧想听尊者说。” “阿弥陀佛!观海所说皆为真,普银师弟所说亦为真,普珠师兄所说也亦为真。” “也就是说,您和吴四空一同计划了这场失踪事件。”陈文杏说道。 普光大师道:“这不正是你心中想要的真吗?” 陈文杏一时语顿不知该说些什么,同时也有那么一瞬,心中并不是那么地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阿弥陀佛!小僧打扰了。” 普光大师道:“你无语那么急切地离去,可在此地想明白了再走。” 陈文杏问道:“想明白什么?” 普光大师反问道:“你此刻心中最大的孽障是什么?”说罢便喃喃自语般地吟诵道:“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陈文杏还想问些什么,却也问不出口了,因为没有人会去问一个死人问题,而死人也回答不了任何问题,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普光大师竟在说完这番话后会圆寂于此。 一切来的是如此突然,使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他看着已圆寂的普光大师,脸上开始露出无助,惶恐,惊骇……最后一切又都归于虚无,仿佛整个人都处于虚无之中。 观海,普银,普珠,普光都对他说要放下执念。 他自幼熟读佛经偈语,四人对他说的所有话他都知道,更能明白其中的深意。正因为他知道,他明白,所以他才会陷入思考,越思考越无助,越无助越惶恐,越惶恐便越惊骇……渐渐地感到虚无。 虚无,即幻灭。 也就在某个刹那,他觉得自己是否也应该同普光大师那般圆寂在此地。 穿着白色僧袍,披着袈裟,头戴崭新五佛冠的观海大师来到曦露寺大殿门外的石阶上。四空道人亦换上崭新的紫色道袍,与观海大师并肩站在一起。 也就在二人同时出现在众僧侣面前的时候,陈文杏也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他的脸色惨白如死人,身形也有些佝偻。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传入场中所有人的耳中。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视到陈文杏的身上。 “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你快滚吧!”观海大师大声喊道,全然不顾他作为新住持应该具有的姿态。 陈文杏并未理会观海大师的呼喊,而是对着吴四空,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四空道人好,在下陈文杏。” 话音未落,从众僧人外面飞速闯进一道人影,人影来到陈文杏身旁,将雁翎刀与佛光剑递到他的手边。而这个人影也不是别人正是身背侍神的邬观山,他最后的最后还是选择跟在陈文杏的身边。 吴四空嘴角露出笑容,道:“没想到你竟敢出现在老道的面前。” 陈文杏道:“观海住持,请让曦露寺的众位退下。” 并不用他多说,曦露寺的僧人们早在邬观山来到陈文杏身旁的时候就开始一点点地向后退去。 片刻间,大殿外石阶下的广场上,就剩下陈文杏与邬观山二人。 “你不希望我出现在你的面前,而我又怎能如你所愿。”陈文杏嘶声说道。 “你是如何杀死孙向鱼的事情,老道已一清二楚。”吴四空说道,他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若不是孙向鱼先被寇三娘下毒,陈文杏断不可能杀的了他。 也就在吴四空说话的间隙,八名龙门律宗的弟子便出现在陈文杏和邬观山周围的八个方位之上。 陈文杏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有些事情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可就在天亮时分我想明白了一切。” 吴四空哦了一声,道:“你想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