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咱们早点上山,挖出东西直接走,离开这,离开姚师爷。” 花木兰呵呵一笑,满脸鄙夷。 “怎么,找墓赚钱有什么可笑的?” “然后呢,找到墓你怎么运出去陕西,大件的青铜器怎么往外搬,就凭咱们四个吗?” 我无奈地看着花木兰,琢磨不透这娘们心里想着什么,又想表达什么,四个人盗墓也挺好,人少安全,大不了多搬几次呗。 “前几天突然发烧,我也明白了,人生处处是意外,盗墓的大环境越来越差,再不抓紧赚钱,咱们就没翻身的机会了。” 花木兰说的道理都是对的,不过说起话总给我一种颠三倒四的感觉。 这一夜,花木兰从头开始数落我的不是,从天灵盖骂到了大脚趾上汗毛,她说我兜里有余粮,身边有娘们,然后就不思进取了,整天浑浑噩噩混日子,这一类问题被花木兰归咎于态度问题。 除了态度问题,花木兰又戳中我人际关系的痛点,说我盗墓这么久,没拉起来自己的队伍,反而处处得罪人,马上就要变成孤家寡人了,到现在连十个人的队伍都招呼不全,找到大墓都没法挖,之前每次找到大墓,我们都有贵人相助,要是没有了贵人,我们只能干瞪眼,连最基本的销路都没几条。 最后又开始批评我的思维模式,说我现在有点飘了,遇事不爱分析,做事也没有原来谨慎。 花木兰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翻来覆去就是那一番话,我心里也在犹豫,要不要把花木兰送精神病院检查一下,要是提前介入治疗,预后能好一些。 上山时,许某人宛如发情的大猩猩,一身猛男的阳刚之气支撑我想要双手捶胸,大杀四方。 下山时,许某人好像掉泥沟里的小学生,叽叽哇哇不敢抬头地跟在花木兰身后,走路都成内八了。 返回疯子家,花木兰说心情不好,想在院子中坐一会,看看星空,要是放在以前,许某人肯定贱兮兮地陪在身边嘘寒问暖,但此时,我觉得自己就是被花木兰利用的棋子,和她独处,让我很不自在。 屋子中,四驴子和赵悟空的呼噜声和他娘的发了情的雄鸽一样,呼次呼次吵得我心烦,我越想越气,啪地一声扇了四驴子一个大耳瓜子。 四驴子猛地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了一下炕沿下面的灯线,橘黄色的灯光亮起,四驴子皱着眉看着四周。 “咋地了?花木兰呢?” “院子中呢,看月亮呢。” “不是,那你打我干啥啊?” “都啥时候了,你还睡得着?” 四驴子啪地一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确认不是在做梦后,一下子就火了,想要打我,手都伸过来了,可能是看我情绪不好,举在半空的手停住了,下一秒,巴掌就甩在刚睁开眼睛的赵悟空脸上。 四驴子装出一副在着急的样子道:“猴哥,猴哥,咋地了?是不是做梦了?” “我他妈早就醒了,你个缺了大德的老驴子。” 说罢,赵悟空踹了四驴子一脚。 四驴子也来气,怒声道:“许狗子,你他妈的还叫个人吗?自己玩开心了,回来不让我俩睡觉,干啥呀?” 随后,四驴子好奇问:“你俩在山上干啥了?” “老师和学生,被花木兰教育半晚上。” “狗哥有活呀,会玩。” “滚蛋吧,不是,她和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 “卧槽,真厉害,都玩上角色扮演乱伦局了。” “教子局。” 四驴子嫌弃地盯着我,看我的表情,他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咬牙道:“你呀你,许狗子,你真是啥也不是。” 我决定用花木兰的话也教育一下他俩,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认真道:“瞅瞅咱们现在的人际关系,咱们连个整齐的队伍都凑不起来。” 四驴子的脑袋像是猫头鹰似的来回转圈盯着我了得有半分钟道:“你他妈是不是发烧了,我和猴哥满足不了你吗?咱爷们啥姿势不会?” “认真点,咱们没有会挖土的人,出货也得靠贵人相助,咱们得改变思路了。” “操,花木兰给你下降头了呀,王八犊子,谁是贵人,咱们才他妈是贵人,是他奶奶的财神爷,哪个帮咱们牵线搭桥的人没赚的个盆满钵满,还他妈他们是贵人,不是我吹牛逼,挖土和出货的人都得咔嚓个板子把咱爷们供起来,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 赵悟空接话道:“可不是嘛,供咱们几个,比供财神爷都管用,咱点到谁,谁他娘的发财。” 听他俩这么一说,许某人又懵了,只一瞬间,我觉得他俩说的比花木兰有道理。 四驴子撇嘴道:“那娘们都和你说啥了?” 我把山上的对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四驴子听完之后,那嘴撇的更歪了,表情也变成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道:“扯东海龙宫老王八的犊子,我也得说你两句,让你当唐僧,你他妈非得当御弟,你倒是念念紧箍咒啊,一个耍猴的,还被猴给扇了一巴掌,说出来都丢人。” “我觉得花木兰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咱们用最短的时间去赚最多的钱,花木兰比较喜欢钱,不过我想不明白花木兰为什么要反对咱们去找墓呢?难道她想先把队伍配齐了,然后再安排好运输的人吗?等一切准备完事了,再进山找墓?” 四驴子也听懵了,疑惑道:“狗哥你把我问不会了,要是提前找人过来,也找了运输的人,结果没找到墓,人家白来一趟,不得把咱们的卵子挤出来祭天呀。” “对呀,我也想不明白这个事呢,那娘们还不进屋,好像故意给咱们商量的机会,她想干啥呢?好像招东西了,一会她要是拜月亮,那真得找个明白人给她做场法事了。” “怕个啥,就算是她来个嫦娥奔月,我狗哥也是后羿,能把她射下来。” “能把你射下来。”花木兰站在门口生气道。 我们齐刷刷转头,谁也没想到花木兰悄咪咪地呆在门口,四驴子立马憨笑道:“妹子,狗哥心眼小,下次你批评他的时候注意点,回来都哭了,我和猴哥安慰半天了,借力打力,别生气啊。” “你们三个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次姚师爷根本不关心咱们几个去哪,会不会是等着咱们先找到墓,然后他带着孟掌柜截胡呢?要是这样,咱们明天上山找墓就是去送人头。” 四驴子抢着道:“不能怪狗哥不谨慎,黄老板说了,让他少动点脑子,我亲爹的话我可能不听,但黄爹的话绝对是圣旨,姚师爷现在没那么大能量吧。” “假如咱们找到墓,然后被姚师爷知道了,姚师爷带着孟掌柜的人来截杀咱们,那咱们找到的墓是谁的?到时候姚师爷和孟掌柜二一添作五把墓一分,咱们就是炮灰,姚师爷是赌徒,能卖儿卖女剁手指的赌徒,内有自己想翻身的欲望,外有债主以性命想威胁逼着,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还有咱们承诺的百八十万,姚师爷为了这点钱,能在汉中待这么久?” 花木兰的话乍一听像是杞人忧天,不过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姚师爷根本不可能为了这点钱在汉中等这么久,更不可能是等万把头做tsp,姚师爷是个老江湖,那地界有没有墓,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他留下来肯定是在策划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姚师爷在策划什么事情,不过我知道结果,肯定是为了钱,但钱不会凭空出现,只能在我们身上挖掘,那么,我们肯定是受害者。 想到这一层意思,我不禁后背发凉,我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姚师爷的眼睛,在盯着我们,看着我们,期盼我们能找到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