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啥啊这是?” 顾时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文字,他意识到这可能是国家对他使用的第二次提醒。 难不成是因为刚才我的异常,让他们慌了吗? 顾时有些哭笑不得。他能理解国家分析小组这么做的原因,但是现在才发过来是不是有些迟了。 “而且这段话连个标点都没有,这是送了几条信息过来啊?” “要理智坚定意志昼在阴夜在阳就能活安保中心” 前面七个字他倒是一眼就明白了,这应该就是国家试图让刚才陷入异常状态的他恢复过来的办法。 不得不说这是一步险棋,先不论自己在当时的情况下能不能把这个提醒放在心上,即使他看到了这个提示,也不一定就可以做到。 刚才的他是被诡异污染的状态,那真的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人的精神,根本察觉不到是自己出了问题,只会把那些消极想法当作本心来看待。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提醒也是国家的一片心意,至少大家都是很看重他这个解密者的。 可是后面十三个字又都是什么意思呢? “昼在阴夜在阳……这个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顾时的记忆力因为刚才被声音偷走了一部分记忆的缘故,现在还有些混乱。 短暂的思考后,他就想起了自己是在哪儿看到的类似文字。 “游客守则最后的那三条文言文!” 顾时心中一喜,看来分析小组已经破译了那三段文字了。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通话的机会了,国家想要把消息传递给自己,就只能使用“提醒”这个有限的信息传递方式。 要把信息压缩到最精简的字数,就一定会造成原意的损失。 所以分析小组在尽可能地保留原意的同时,用最少的字数给了他三条信息。 然而即使是这样,没有任何的分析信息,顾时也只能靠自己去猜测这些压缩文本的意思。 “昼和夜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阴和阳具体是指什么呢?” 顾时回想起游客守则里的原文。 『阳者于昼则居于阴,于夜则居于阳,此生还之道也。』 和原文进行对比后,原本有些模糊的意思一下子就通畅了。 “‘阴阳’是在指某些地方的属性吗,在对应的时间点,只要待在相应属性的地点,就是所谓的生还之道。” 顾时有些兴奋,这是他真正接触到这个怪谈世界内核规则的开始。比起之前那些没有说明到底该怎么生存下来的规则,这条规则却是大有裨益。 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在不同时间处于相应属性的地方,就能够从诡异手中活下来。 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抬杠,而是在了解规则内在的逻辑后,会给他一种安心感,自己去执行这个规则也会更加不假思索。 就像是在做数学题的时候,当老师要让你回答答案时,只是抄了答案的你回答起来会踌躇不前。但如果你既抄了答案,又把解答过程看了一遍并且记了下来,那么你回答起来绝对是理直气壮,就算是错误答案也会非常硬气。 当然,现在的情况可不允许顾时的答案是错误的。 “喂,你怎么看?” 顾时叫了声音一下,打算和他探讨一下这个规则的原理。 可是他等了一会,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这个情况很是眼熟,之前他和声音利用时钟的漏洞跳过夜晚后,声音也陷入过一段时间的未响应状态。 难道是因为刚才偷走了我被污染的那部分情绪和记忆,导致他所说的“灵性”又受损了吗? 没有了声音的引导,顾时一下子变回了单机模式。 现在顾时才开始感觉到,自己是独自处在怪谈世界中闯关,面对的是各种未知的危险。 被声音提示和庇护的太久,他现在完全没有一个真正解密者该有的素质。 “就算平时的作业可以抄,可最后的期末论文还是得亲力亲为啊!” 顾时给自己鼓了鼓气,决定先靠自己探索接下来的行程。 他下一步准备前往的地方,是那段提醒中的最后四个字。 “安保中心” 既然国家会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他,就说明那里一定有自己求生的方法。 顾时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过的千子湖地图,安保中心似乎是在整个景区的东北方,和西北方的大门之间有着不少距离。 运气好点,他可能不需要太久就可以赶到安保中心。 而最差的情况,可能顾时到了晚上都走不到那儿。 “先出发吧,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顾时回头看了一眼封闭的景区大门,用手狠狠地指了指它,仿佛自己的手指可以把这道铁门戳开一样。 “我一定会回来的!” 大声喊了一句经典台词,顾时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这段路顾时刚才走过一次,可是方才他的眼中只有景区大门,完全没有注意过这里的具体样貌。 简单来说,景区大门正对着的就是千子湖,而在这两者中间,是一片建在草坡上的广场。 虽然广场上有着垃圾桶,长木椅,广告立牌这种东西,但与坐地面积少说也有个一百多平的广场相比,反倒更加显得这个广场非常空旷。 广场靠千子湖的那一侧有段向下的台阶,直接连到靠近湖的一段蓝色游步道。 顾时则注意到,在台阶的起首,立着一块半个人高的石碑,同时还被围了一圈的护栏。 “千子湖历史悠久,存在一些文物……” 他想起了最开始的规则中提到过的历史文物,这么久逛下来,千子湖游步道基本上都是现代设施,他都快把这条规则给忘了。 “还真的有历史文物啊。” 顾时走上前去,停在护栏前,脑袋靠过去细细端详。 他不懂文物鉴宝,最多也就看过一些直播,所以对于这个石碑的年代他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万幸的是,石碑上写的字至少使用的还是楷书,除去一部分模糊不清的地方,整个石碑上的记载顾时基本上能够看个大概。 『光启二年,岁大饥,人相食。余以朝廷令赴荆,襄赈灾。途经此地,闻有湖名“千子湖”者,初见于魏晋,逾史百年有余。时人曰此湖素有神通,庇此地风调雨顺,佑万年无灾无难。心有所疑,乃往之。至湖,见村人筑台而聚,中一人身披红袍,诡状异端,神疯颠倒,舞旗弄笏,观之不似常人。上则缚有二童男童女,身负枷铐,不着丝缕。少时,红衣者定立,口念梵词,村众则出一二人,登台押童子者,候令待行。余见其欲投童子于湖,愤而斥之,使差扣红衣者而救二童。问其所故,答曰,自湖辟来,凡岁有饥荒者,献童男童女于湖灵,可保安宁无恙。呜呼!盍人之命不及一无状物焉?盖天之运者,非人可以改,一旦其时,则天下一心,共克岁难。求歪门邪道,不正之法者,上则耽君误臣而毁社稷,下则蒙民蔽众而芥人命,天下共诛之!』 顾时的文言文并不好,但是这篇趋近于白话的记叙文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慢慢地,他不禁看出了一身冷汗。 “千子湖,居然是这个意思吗……” 千子千子,所谓的千子指的就是被献祭到湖里的幼童啊! 千子湖的诡异,不会就是这个所谓的湖灵吧? 顾时的余光一瞥,发现在石碑旁边还有一个介绍栏。 “千子湖记石碑立于唐昭宗大顺元年,为纪念光启二年前往荆,襄州赈灾的安抚使而立。他阻止了当时千子湖附近村民的一次人祭,抓捕了主导祭祀的首犯一人。然而善人不长久,这位安抚使在离开千子湖后不久便死于连日的高烧,为了纪念他,当时被他救下来的孩童长大后集资将他所做的《千子湖记》刻在石碑上立于千子湖畔,以告后人不准再进行人祭。因唐末政治混乱,很多记载都已经散佚,这位安抚使的名字也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但是他的事迹却通过石碑记载了下来,供后人瞻仰他的大善与高德。” 死于高烧…… 顾时咽了口口水,如果发生在平时,他也只会觉得是这个安抚使时运不济,不会去想什么湖灵报复。 但是现在,这个“湖灵”已经变成了诡异,而且还确确实实地能够杀人! “我已经开始知道千子湖的辛秘了,那就更加说明此地不宜久留!” 顾时赶紧离开石碑,从广场的东面踏上蓝色游步道,仿佛逃命一般地向着远处跑去。 可忙着跑路的顾时却没有注意到,那块记载着千子湖记的石碑,不知为何竟开始向外慢慢渗出水滴。 混浊且散发着腥臭的水珠流过石碑表面,缓缓滴到地面,流入土地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