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去看看。” 对于这匹宝马,林朔可是心仪已久。 走出大门,只见一道熟悉的红色身影早已等候。 “王姑娘?”林朔有些意外,“怎么会是你亲自送来?” 来者正是摘星楼花魁之战中结识的王家千金王婉然。 依然是一身劲装,依然是那么英姿飒爽。 “我向太爷爷央求的。”看着眼前的轩昂少年,王婉然眼神有一些复杂。 一方面他正面击杀了曾经视若神明的大兄,另一方面自己心中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于是鬼使神差的,在这个当口,她主动央求前往北四坊。 “你此番前来,在家族中怕是会受到非议。”那些大家族中,卷得也很厉害,年轻一辈相互都在争夺资源,谁也不想被人抓住话柄。 现在整个王家都敌视林朔,王婉然此时前来,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莫管其他人,我想来,便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 看着眼前佳人的表情,早已不是吴下阿蒙的林朔心中有数,但可惜,他却不能给出任何回应。 “来吧,看看你的新坐骑!”倒是王婉然率先放开,笑着指向一旁。 林朔闻言看去,只见一匹充满力量和优雅的骏马雄健而立,高昂的鬃毛随风飘舞,纯白的皮毛闪烁着圣洁的光泽。而在白色之上,又有一道道金色流痕时隐时现,如同太阳般耀眼,极为神异。 宽阔的额头显露出高贵气息,奇特的是,两只眼睛却不像寻常马匹般闪亮,细细看去,瞳孔中反而有一层淡淡的虚无之雾。 整匹马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魅力,令人心生敬畏。 “这便是太虚流金马?”林朔喜不自禁,快步走到流金马旁边,就要骑乘。 一个响鼻,流金马迅捷地躲开林朔,站在几步开外警惕地看着他。 见林朔吃瘪,王婉然爽朗笑出声来:“此马性情并不暴烈,但却异常机敏,若是它不愿被骑乘,便总要想办法摆脱。我太爷爷爱其神骏,特地嘱咐不能以力压之,故而家族中人还没有谁能驯服它。” “不能以力压之?那是你王家的规矩。”林朔淡淡一笑,“到了我这里,规矩要变一变!” 身形化为残影,手掌携带着雷霆之力,瞬间压在马背之上。 流金马长嘶啼鸣,想要挣脱开来。然而林朔的手掌却如同山岳一般,任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挪动分毫。 细微的电流游走全身,让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麻痹感。 二十息过后,流金马终于平静了下来,再也不敢乱动。 “也许之前他们会宠着你,但是我不会。”林朔摸着马背上的鬃毛轻轻说道,“让你这匹神驹如同宠物般被圈养在家里,这才是最大的残忍。你施展的地方,乃是万里疆场!” 如同听懂了一般,流金马接受了自己换主人的事实,点了点大脑袋。 林朔长笑一声,纵身一跃,稳稳地坐上了马背。 “真是简单粗暴的收服方式。”王婉然撇撇嘴,对于林朔的手段有些吐槽。 “有用就行。”林朔毫不在意,“无论是人是马,都不能惯着,收拾一顿就好。” 得了如此宝马,即便以林朔的沉稳,也是兴奋难耐。请王婉然去厅堂稍坐,自己则前往校场驰骋数圈。 待过足了瘾,方才满意回返。 “林某一时兴起,让姑娘久等,还请海涵。”见王婉然等候许久,林朔坦然道歉。 “宝马赠英雄,这匹太虚流金马到了你手里,才有它尽情施展的空间。”虽为女子,但王婉然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 “你今日前来,应当不只是送马吧?”林朔素来不喜欢弯弯绕绕,直接问道,“是王家要向我递什么话吗?” 区区送马,需要王家嫡系亲自跑一趟吗? 王老太爷同意与林朔有善缘的王婉然来北四坊,必然是有别的用意。 “你确实比寻常武将要敏锐得多。”王婉然眼中闪过诧异,林朔能这么快猜到来意,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太爷爷让我告诉你,现在玉陵城的兵器铺,有超过七成的货物销往三吴之地。” “就这些?” “就这些!” 短短一句话,让林朔陷入沉思。 这话乍一听让人一头雾水,但细细推敲之后,却是细思极恐。 王家乃是南齐最顶级的大阀之一,涉足产业极多,兵器生意利润丰厚,自然受到格外重视。 对于兵器的行情,王家要比林朔这样的圈外人熟悉得多。 这样一个家族,突然派人来告诉林朔说,有七成的兵器销往三吴之地,这是什么意思? 林朔脑中思绪电转,很快就想明白了此话的含义。 “是黄莲教,黄莲教要起事了!对吗?” “我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你的猜测。”王婉然淡笑了下,站起身来,“好了!马送到了,话也带到了,我该走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我只是个巡防营参将,知道了又有何用?”参透了这句话的意思,林朔却搞不懂王家这么做的动机。 “我也不知,太爷爷只是让我带句话而已。”事情办成,王婉然毫不拖泥带水,英姿飒爽地离开了。 只剩下林朔在厅中细细地琢磨王家的用意。 三吴之地 会稽郡 东杭城 清晨的阳光照亮大地,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已在城外等候多时的百姓排着队缓缓入城。 有进城做工的,也有摆摊做小买卖的。 “都不要挤!一个个排队,接受检查!” 对于守城的郡兵而言,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 开城门、查行李、列队站岗。 这便是郡兵一天的活计。 位于南齐腹地、膏腴富庶的三吴东杭,远离战火的他们早已忘了警惕的含义。 至于所谓的盘查,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站住!车上装的什么?”守城的伍长拦住一辆大车。 看城门原本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士卒们为数不多的“补贴”便是来自这盘查的关口。 东杭本地的熟客出入城门自然无恙,若是遇上面生的外地客商,便是士卒们打牙祭的时候了。 一辆大车停在门口,拉车的骡马累得直喷粗气。 “拉的什么?马车如此吃劲?”伍长看向地下的车辙,如同犁过的沟壑。 “都是村里打得野味,想着到城里换几个钱,这不就村里派几个壮劳力给推来了。”为首之人老实巴交的样子,不断赔着笑脸。 “我不管你们哪来的,东杭城有规矩,到了城门就要开箱验货!”伍长丝毫不给情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按照流程,接下来只要这些人意思意思,马车入城自然畅通无阻。 事实上,为首之人也已经将手伸入怀中。 伍长露出“算你识相”的表情,大咧咧地叉腰等着。 然而下一刻,一道寒芒闪过,伍长捂着喉咙,满脸错愕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