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陶欢这般感慨,唐兰轻作一笑,她自然是知道是何缘故,只因凌霄观的那位常观主,一向深居简出,若非有大事,轻易不下大雪山来,便是她也没见过几回。 这些年来,高洛他们陆续下山,在江湖上行走,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也认识了不少,而对于那位常观主,却是只闻其名,还不曾见过本人真实面目,现在听了陶欢的描述,越发地觉得惊奇。 薛丰笑嘻嘻地调侃道:“估计是他坏心眼儿生的太多,就坠的不长个儿了。” 这般解释,高洛他们是头一回听说,都觉得有趣。 唐兰环视一周,见众弟子脸上皆有嬉笑之色,担心他们会生出轻视之心,将来万一遇上了怕是要吃亏,她便说道:“这位常观主,是当今武林中的怪杰奇才,你们莫看他身材矮小,一身武艺却练的纯熟,剑法也使的不错。谁要是以貌取人,因此小觑嘲笑于他,那就非倒霉不可。你们一定要牢记了,听到了没有?” 众人点头称是。 薛丰又说道:“师父的意思,是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嗯。” 唐兰点点头,道:“欢儿,你接着说。” 陶欢就说道:“当时在场的雪山派弟子,除了那个白灵梅不在,像什么八秀、九俊一个也没落下。弟子见他们如此重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便知他们所拆练的,正是这几天来他们所学的新招。” “嗯?” 薛长仁听了,沉下脸来,颇有些严厉地说:“欢儿,我平日里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陶欢见师父生气,心里疑惑之时,更多是不安,忙拜说:“师父教诲,弟子时刻谨记在心,不敢一日或忘。” 薛长仁沉声道:“你既未忘,为何一再犯错?” 陶欢更加惶恐:“弟子一时糊涂,还请师父明示。” 薛长仁便说:“你一开始到了大雪山时,看得对方练剑,是你无意间撞到,算是无心之过,情有可原。后来又瞧见了后,还知道避让,这回如何敢继续观看他们对拆剑法?” 陶欢额头上,顿时生出汗来。 薛长仁厉声道:“你刚才也说过,偷看旁人练功,乃是武林大忌,却为何要去犯此大错?” 陶欢慌忙拜道:“是弟子鲁莽了,当时心里太过好奇,一时间便失了方寸······” “唉······” 看着地上跪着的陶欢,一身血渍,多处有伤,薛长仁心中终是不忍太过苛责,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欢儿,你这样偷看别派武功,若被他们发觉了,常观主便是将你当场打杀了,咱们也无话可说。等传扬了出去,以讹传讹之下,谣言成华山弟子觊觎别人的武功,不但损污了你的名节,对本派声誉也大有妨害,这是为师万万不想见到的。” 陶欢又拜道:“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薛长仁说道:“你身上有伤,责罚且先记着,如若再犯,定加倍严惩!” “是。” 陶欢忙恭声回答:“弟子绝不敢再犯!” 薛长仁颔首,开口道:“你且先起来,继续往下说吧。” “是。” 陶欢应了一声,起身站住了,然后说道:“弟子见他们拆解的热闹,犹豫之下,又看了几招,在雪师姐的示意下,见他们再次开始拆练,当即和雪师姐悄悄离去。次日晚上,依旧是听到剑击声,弟子想要过去时,雪师姐说常观主必然也在,叫我不可再去看了。” “不错。” 薛长仁抚须颔首,转头对唐兰说:“师妹,芙儿她做的很好。” 唐兰也点点头,然后对陶欢说道:“欢儿,不管常观主他心性如何,终究是一派武学宗师,功力高深,超出你不知多少。你若是起了侥幸之心,稍有不慎,便会栽在他的手里。到那时,你再想脱身,却是绝无可能了。” 陶欢回道:“雪师姐她当时也是这般和弟子说的。” “嗯。” 薛长仁再次点头,和唐兰说道:“这次大雪山之行,多亏师妹你拿主意,让芙儿和欢儿同行,才没闯下大祸。” 唐兰笑道:“芙儿心细不假,欢儿也足够机变,都很不错。” 薛长仁也笑了笑,问道:“欢儿,后来又怎样了?” 陶欢说道:“到了第五天快正午时,常观主终于接见了雪师姐和弟子,并设下宴席请了我们。常观主说了许多客气话,他告知前几日正在闭关,他的弟子怕打扰了修行,就没有通报,他也是早上才知晓了。” 薛丰听了,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嘴里就小声嘀咕道:“那姓常的鬼话连篇,他这样说,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陶欢笑了一下,说道:“常观主又说,这几日让我和雪师姐受了委屈,他实在是过意不去,便要代门下弟子给我赔罪。” 薛长仁摇头笑道:“常观主他是你们长辈,哪能让他给你们赔罪呀。” 陶欢点头,说:“弟子二人不敢承受,慌忙起身赔礼。我左膝一跪,常观主右手一扶,便架住了弟子,我再三下拜,常观主后来轻轻一托,我只觉全身虚飘飘的,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不自觉地便被托起身来。雪师姐是女子,常观主为了避嫌,就受了一礼,很客气的请雪师姐起来。” 唐兰轻笑一声,道:“拜他一回,礼数到了就行了。” 陶欢又是点头,接着说:“常观主笑着问我:‘陶师侄,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弟子如实说了。常观主就笑着连说两个‘不错’,然后又问我:‘你大师哥呢,贵庚多少啊?’弟子回说:‘大师哥比弟子大两岁,今年二十六了。’常观主又笑了笑,连说两个‘好’。” 薛轻雨问道:“他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陶欢摇摇头,继续道:“我当时可不敢多想,就取了师父的书信给他。常观主当场拆看,看了几眼,就抬头笑着对我说:‘令师还是那样客气,太见外啦。’然后继续看信,片刻后,抬头问:‘你大师哥被罚了?’我点头,将事情仔细说了。” 薛丰在一旁小声嘀咕:“这一下如了他的心愿,还不得高兴坏了啊。” 唐兰屈指敲他一下,说:“你不要嘀嘀咕咕了,听欢儿说。” 就听陶欢说:“常观主听了,忙说:‘这如何使得?’又对我说:‘贵派两位贤良弟子并无过错,却受了重罚,我心中实在不安。’叫我们稍坐,他去写了一封书信,叫我回来后交给师父。我接过书信收好,便和雪师姐一起,向他请辞。常观主见我们心意坚决,就不再挽留。我和雪师姐下山往回赶路,然后刚到汉中地界,就遇着了那个蒙面贼人。” 众人点头,薛轻雨就问:“三师兄,那你从汉中回来,路上还遇着什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