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衣没有过多逗留,很快便离开了王府。 夜幕渐起。皇城文德殿内,隆圣帝对于徐平送来的蒸馏酒,赞口不绝。 隆圣帝可不傻,稍作考虑,便大致猜到了徐平的意图。虽然不知道此酒是何人酿造,不过定然来自靖北王府。 穆氏酒行若是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皇伯父,您若是喜欢,永宁日后经常给您送来。”徐平笑着走到隆圣帝跟前,再次为其续上一杯。 不过这回隆圣帝并未接过酒盏,而是竖起了五根手指。“朕要五成。” “皇伯父,您说的什么?永宁怎么听不明白。”徐平挠了挠头,打起了哈哈。 “小王八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最好自觉点。”隆圣帝平淡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诈。 “咚!”徐平当场跪地。“皇伯父,打劫都没您这样的,要不……” “六成!” “这酒真跟侄儿无关……” “七成!” 好嘛,天道有轮回。 徐平搓了搓手,咬牙切齿道:“好,五成就五成!那这原材料,您看?” “朕只要钱,其他的跟朕无关。” 啊啊啊!老币登!气煞我也!徐平差点没暴走。在穆青衣那里薅的羊毛,全都让隆圣帝给刮了去。 隆圣帝站起身来,负手于背后,神色严肃的说道:“徐平,你可知暨州的灾情已将国库掏空,甚至连朕的内府都已无存银。 韩忠既然向朕要你,那么你自然也知道凉州的事。”说完隆圣帝拍了拍徐平的肩膀,将之从从地上拉起。“年轻人应该眼光长远一些,要那么多黄白之物做甚?这里面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好好去西境磨练,将来为国效力,亦不失封侯拜将。一门双爵,此等殊荣,你不想要吗?” 卧槽!老币登居然给我画饼?不知道我是北境饼王吗?徐平脸上表情都开始扭曲了。 “啧!年轻人大气一点。钱财乃身外之物,将来有好事,朕不会忘了你的。就这样,回去吧!”隆圣帝还没等徐平开口,便下了逐客令。 …… 回到王府,徐平忍不住破口大骂,每一句都带着极高的含妈量! “殿下,隆圣帝简直欺人太甚!”英月娥得知事情经过之后,当场为其不平。 而此刻,神京城西的穆氏酒行内。穆青衣刚从族中回来,脸上带着些许幽怨,嘴里不停的唉声叹气。 “小姐,靖北王世子简直欺人太甚!”穆青衣的随身丫鬟也在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唯有隆圣帝,此刻正在后宫力战群妃,好不得意。 …… 城南的小酒馆内。 陆铮惬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书卷,一旁放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书信。 对于一个谋士而言,情报就是手中的利刃。这封信来自梁国,短短的数百个字,陆铮的心里便已谋划好了一件事。 “先生,戍边司的大军明日就要开拔了,您说定平关能保得住吗?”一位白衣少年来到了陆铮跟前,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下。 陆铮合起书卷,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案。“不好说,这就要看安凝霜是否能救出魏冉了。 他若在,凭借瑜州驰援的几万步卒,尚可暂保定平无恙。否则,待韩忠赶到,恐怕连武都都丢了。” 白衣少年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开口问道:“咱们需要做点什么吗?” “当然要做。稍后你去安排一下,让潜伏在元武的暗哨四处散播流言。就说,宇文逸携大胜之师即将攻克凉州。凭此战功,坐拥两州之地,足以裂土封王。” “先生这是何意?”白衣少年脸上满是疑问。离间吗?也不对啊。 陆铮拿起一份舆图递给了对方。“你知道现在的梁国正在发生什么吗?” “学生不知” “梁帝幼承大位,难以服众。如今的梁国朝堂之内,叔侄相争,文党专权,外戚干政。而朝堂之外,各地藩王、刺史拥兵自重,不奉朝廷。 每一个朝代的灭亡都是从内乱开始,我若是元武皇帝,定然会对大梁用兵。” 陆铮打开了已拆封的书信,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随后起身将舆图铺开,拿起案台上的笔在舆图上画出几个标识。 “宇文逸若是攻陷了定平关,元景帝有三个选择: 其一,据守武都,巩固驻防,不对大梁用兵。 其二,召回宇文逸,放弃武都,据守定平关,而后兵发大梁。 其三,兵分两路,同时对梁、周用兵。” 白衣男子也站起身来,目光汇集在舆图之上。“若按先生所说,元景帝肯定不会放弃出兵大梁。 若要同时对两国用兵,元武也没这个实力,所以他会召回宇文逸?” 陆铮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以宇文逸的性格,他未必会听召。” “先生是打算……” 陆铮拿起桌上的舆图,骤然合拢。“只要宇文逸拒不退兵,咱们就有机会为大周除了这个祸患。” “若是定平关未失呢?” “宇文逸可不知道瑜州营和戍边司已经驰援武都。若是定平关未丢,那接下来就是韩忠的事了,与咱们无关。下去办事吧。” 白衣男子躬身行礼,继而转身离开。 陆铮来到酒馆后院,抬头望着北境,心中不胜感慨:乱世纷纭,群雄逐鹿。这天下,会成为谁的天下? …… 康州,彝岭山脉。 “萧儿,你与长公主大婚在即。此战之后,你便返回大都吧。”说话之人正是康州刺史宇文逸。 宇文萧微微点头。“父亲,经过一整日的追杀,魏冉如今身边不足千骑,今夜定能将其擒杀。” “为父倒是没想到,魏侯居然破入了八境,否则他安能逃亡到现在。不过此去定平还有二百余里,他注定要埋骨于此。继续行军!” …… “驾!” “驾!驾!” “侯爷,还有不足二百里就到定平了。” 魏冉正欲开口,几支箭矢急速袭来。 “叮,叮。”长刀一扫,箭矢悉数打落。 宇文逸纵马上前。“魏侯爷,下马受缚吧!” 言罢,数千轻骑将魏冉等人团团围住。 “弟兄们,保护侯爷!杀!”白子善抬起手中长枪,便朝宇文逸杀去。 魏冉看了白子善一眼,随后咬紧牙关跃马突围。“驾!” 八境之威,势不可挡;长刀所向,无人能敌。 “嗖!” “嗖!嗖!嗖!” 眼看即将杀出重围,数支箭矢骤然射出。 “侯爷何必垂死挣扎,耿某在此,你走不了的。”耿士勋亦率千骑赶到。 话音刚落,这队人马的后面便传来了大片的惨叫声。 “额啊!” “啊!” “谁?是谁?” “噗!” 尘烟席卷,一众后军兵甲纷纷人仰马翻,顷刻间便有数十人殒命。 待众人回目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罗裙,头戴面纱的女子正朝着他们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