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柳非云原本的计划,镇荒军至少应该留在北荒几个月,将北荒的局势彻底搅乱后再走。 但刚进七月,天子固怀仁的诏书就到了。 “兵返凉州?助剿赤足军!凉州的乱军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而且这赤足军的活动范围也不在凉州啊?” 柳非云没想到召他南返平乱的诏书会来的这么快。 那传旨太监忙解释道: “柳小军帅可能还不知道,这赤足军近来出了一个极厉害的头目名叫韩胜。” “此人原是马匪出身,不知怎么的,竟然在羌州收编了几千马匪,创立了所谓的凡胜骑军。” “他就带着这几千凡胜军,又流窜回了凉州。他忽东忽西的一顿乱战,竟然又被他拉起了十几万乱军,其骑兵也扩充到了数万,官军一时难以抵挡!” 柳非云更是诧异:“几万骑兵?这怎么可能!凉州虽然也产马,但短时间内无论如何也是拉不出一支数万人的骑兵啊!” “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韩胜的骑兵里,有不少的羌人!” “羌人!?这就难怪了!” 羌人,是帝国西部游牧民族中的重要一支,主要聚居于羌州。 镇西王的封地,就是羌州 。 赤足军中出现大量的羌人,怕是与镇西王也脱不了干系。 若是所谓的凡胜骑军大批的羌人,那战力还真不是一般般的地方军所能对抗的。 甚至有可能,那所谓的凡胜骑军的骨干,就是镇西王的私军假扮的。 既然诏书已下,柳非云也只能率大军南返,奔袭凉州。 不过在南返之前,柳非云寻了一些借口,将以秃石惕罗为首的数百人从镇荒军中除名,安插到了云荒诸部之中,留在了北荒。 镇荒军的行军模式与北荒蛮族其实差别不大,也是赶着牛羊,沿着水草之地行军,远远望去,让人很难相信这其实是陈朝的大军。 在大半个月之后,镇荒军主力终于是到了凉州与北荒接壤的一座边地小县城。 当城中守军发现数以万计的蛮族甲士赶着牛羊出现了,顿时慌作一团,县尉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喃喃自语道: “蛮军!?这么多的蛮军!不是说朝廷已经大败蛮军了吗?怎么还有数万规模的蛮军出现在这里?” “咦!不对!看那旗帜,是我们大陈官军的旗帜啊!而且,好像还有不少官军样式的战甲!” “难道说!不是蛮军?” 当镇荒军到达城下,开始扎下营盘,派出军务官前来叩叫城门之后,那县尉这才恍然大悟:来的原来是镇荒军。 当晚,柳非云就在城外大营之中,见到了该县的县尉与县令。 那县令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往来寒喧几句就离开了,反倒是那县尉,被柳非云特意留了下来,以便询问一下最新的军情。 柳非云看着眼前无论是年纪,还是官职,都与自己父亲差不多的中年人,也是触景生情,客气的说道:“董县尉请坐!” 董县尉却不免有些忐忑与拘谨,连说不敢不敢! “董县尉,请不用客气。过一会还要烦请董县尉为我介绍一下凉州的军情!” 董县尉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详详细细的将凉州当前的军情说了一番,柳非云也这才知道了许多在北荒时未曾听闻的许多事情: 首先是十几天前的长洛兵变。 据说京军五军中,白虎,玄武,朱雀三个军团的留守将校中,有近百人参与了兵变。 他们诓骗了十数万人作乱,试图谋害天子,结果英明神武的天子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其次,就是长洛兵变的延续,白虎朱雀玄武三军团的将校遭到了大换血。 其三,就是赤足军,已经攻下了甘、凉、羌三州八郡二十七个县府,其首领已经自封为赤足天王,建国号为大乌。 其四,赤足军大将韩胜,已经率领二十五万大军围住了凉州首府寒川府城,另外他的部属还攻占了六个县城,围困着七个县府,估计也有个十几万人。 其五,韩胜的嫡系凡胜骑军已经扩充到五万人,其中大半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羌人。 当柳非云听到长洛兵变的消息时,尽管早就有所预料,但还是不免胆战心惊。 他完全能猜想得到,兵变那日,长洛城中必然爆发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 而三个军团的将校大换血,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人头落地,多少人家破人亡。 就是不知道老爷子与二伯他们是否安宁! 而自己留在长洛的那些人,又有多少丢掉了性命! 不过眼下,还是得先平乱才行。 “这么说来,仅仅是凉州境内的赤足军,就有三四十万之众了!而官军此时还有多少兵力?又是如何分布?” 听了柳非云的询问,董县尉有些为难的说道: “回禀军帅大人,卑职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具体详情又哪里知道!” “我只听说,州牧大人此前曾抽调了数万人与乱军野战,结果只带了几千人逃回寒川城。” “现在官军除了寒川城外,各郡郡旅加起来应该不足万人,各县府乡兵最多也不超过万人。” “至于民间团练,帮忙守城还凑合着能用,调往他乡参战,想都不要想!” 柳非云不置可否。 其实白天的时候,他也曾看过守卫县城的乡兵与民团乡勇。 在他看来,这些乡兵你训练水平也就是与安平县民团乡勇差不多,甚至还有可能不如。 至于民间团练,帮忙运些守城物资或许还行,至于真刀真枪的上城墙上助战?那还是算了吧! 同样是边县乡兵,民团乡勇,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想来,其它县府的乡兵与民团情况也差不多,怕也是指望不上了。 看来,还得是靠自己的镇荒军啊! 在吩咐董县尉代自己招几个胆大心细的向导之后,柳非云也就端苶送客了。 随后,柳非云与一众将官们连夜召开军议,商讨作战计划。 而就在这一天,这一夜,这个小小边县的许多民众发现,镇荒军竟然没有来强占自己的房屋,抢夺自己的财物,与先前途经此地的官军,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