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人道大昌

世界意志久违的浮现在了李昂的意志中。 不是因为冥河道人的行动超出了他的预计，不如说被人发现超凡背后存在超乎常识的存在本来就是二人计划中的一环。虽然这一环还远没有到发动的时机，但两人对此也心有准备。 世界意识来此的原因非常简单，这个原本的拟似魂魄在这一刻真正诞生出了灵性，李昂生造的人格仿佛从久远的过去中回归，真正存在于此。 冥河并未察觉到世界意志或者说他口中天道的到来，只是目光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片杂乱，看着远处城市夜晚的灯火，看着被城市灯光所掩盖的星星和月亮。 李昂也不着急，见冥河慢慢喝完了酒，又拿出一瓶，取出两个酒杯。 两人举杯对饮，冥河仿佛终于整理好了思绪。 “从哪里说起好呢？你应该知道我的生平吧？” 李昂听着冥河絮叨起来。 冥河道人的出生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他出生在一个军武世家。父亲、爷爷都是京卫的老兵，他的人生似乎也一眼可以望尽。作为一名卫军继续生存下去，为自己的家族繁衍后代、传播香火。 但命运就是如此的巧合。就在他执守门卫的第一天，便有修士强行闯城。 还是个雏儿的他当然按操典迎击，却没发现自己的同僚们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还是凡人的他当然抵不过修士，那名重伤他的修士却被后来赶到的上清道人一掌制服。见他重伤，便又将他带回还不是洞天的上清派进行疗养。 养伤的过程中却发现他有相当不错的修行资质，虽然比不上天生神通者的前途广大，却也称得上不凡。上清道人爱才，传了他上清道法将他收为门下弟子。 冥河拜师后回家拜别了兴高采烈的父母跟着上清在深山学道。期间听说过些天降陨石的传说，却也不以为意。 直到学成归乡的冥河发现，那颗陨石之下消亡的大军中有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在父亲死后无依无靠，又找不到他早已死在了家中。 发狂的冥河就像当初强闯卫城的那位修士一样直闯皇宫，已经养元的他面对凡人当然是无往不利的。但高居皇位的皇帝背后，是洞天、是修士、是自己的师长。 一个修士又如何抵得过十个修士呢？就算他拼命的杀败了这十个修士，又怎么能将自己手中的剑挥向教导自己剑法的师长呢？ 揣着万分之一的侥幸，离开皇宫的冥河开始查起了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陨石。最后还是绝望的发现所谓的陨石就是一群从天而降的修士，这些修士中正有自己的师门。 父母大仇和师门恩义，夹在其中的冥河便疯了。被上清救下，修出上清一派修法根基的他，修成了上清一脉源远流长的真灵图的他。在疯狂之中突破了得法。 疯子的法会是什么呢？冥河给了整个世界一个震撼。最正统不过的道家修行。明明上清一派的法应该是将生灵造化明了后，以自身显化名为狂的赤色巨猿猴。 真灵变化的最后，冥河所得的却是将众生杀尽、吸血啖魂的血河之法。 狂人加邪法，这对当时的修士界来说就是邪道。在连番血战的最后，站在冥河面前的便是教导他入门的上清。 一战后，冥河上清皆死，上清的尸骨被门派妥善地收好，冥河被人挫骨扬灰尸骨无存。 然后就是李昂利用前代修士的数据复现源远流长的超凡脉络，脑中那份被李昂推出来的冥河生平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但这份虚幻的记忆却在冥河真正对上上清、三清教这些曾经的师门对手时，显得格外的扭曲。 冥河身为一派之主，自然是有显道的修为。虽然这份修为是世界意志给他开的后门，但他的确可以将自己的道域常驻世间。 冥河察觉到了那份不协，自己现在所用的法和自己当初所悟的法似乎并不一致。自然而然的追寻起了自己过去的痕迹，而李昂则在他开始追寻自己过往的瞬间便察觉到了这一事实。 对李昂和世界意志而言，一个拟似魂魄寻找过去是一个有趣的可以带来不菲收益的变数。两人默默旁观，直到血河派出了血三忧打着试探地星政权和洞天立场的名头，幌着为地星政权输送血河法的幌子，直面了李昂一次。 冥河坦然，杭市事件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宇石。安倍晴明找上血三忧时，他正在全世界的撒网希望找到整个世界的异常之处。 然后，藏在血三忧血中的冥河便发现了。哪吒刺出的那一枪时，那无我无私、无有杀意的纯粹之杀。 毕竟，冥河一生所修所悟，在血唯杀。 在确定的李昂有问题之后，冥河并未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只是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演出了一副血化众生，收集情报改写前路的样子。 毕竟以天道的名义向这些高修们发布人道大昌，屠戮众生者无路可进的信息的，正是以天道为名的世界意志。那么本身便是走杀戮之路的血河洞天寻求改变，寻求外界的信息便也是在正常不过的行动。 拐弯抹角、旁敲侧击都显得太过保守。冥河从无数个侧面拼出了李昂行事的完整逻辑。最终李昂的所有行为都可以落在四个字上。 人道大昌。 此时的冥河已经确定李昂应该是在觉醒神通时出了岔子。他那披甲万物的神通应该一开始就直接勾连到了尚未显化的天道，将自身直接变成了天道的代行者。 确定这一切后冥河的第一反应就是杀，对他而言，无论是谁拨弄了自己的记忆，挑拨了自己的意识，皆是可杀之辈。 冥河手中的剑。杀得万物，杀得己身，甚至能杀自身的存在。却无法对李昂伸出杀意。 于是拟似魂魄被冥河杀死。过往的痕迹重新显化，以杀为道的冥河道人杀死了死亡，活了过来。 真正活过来的冥河自然发觉，自己的记忆和现状并不相符。曾经的自己并没有创建什么血河派，也没有开辟什么血河洞天，更没有分出所谓的清浊两派。自己的确曾经拜过上清为师。可那时候的上清还是一个叫高友乾的道人。 冥河自然便可以得出结论。自己的复生和现世的变化背后一定有一个人藏在幕后，总揽这一切。 在已经确定李昂是天道代行者的情况下，这个人是谁似乎已经非常明显了。 在冥河真真正正对李昂生出杀意的一瞬间。 名为杀的道理在冥河心中明确。 于是李昂之后第一个并不是依靠世界意志给出的权限，以自己的意志整合道路，以自己的意志调整修法，自己的意志观察世界。 地星之上第二位或者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把法中寻道的修士诞生了。 冥河设了一个三重局。 第一局，邀请联邦与血河派谈判，保留自己这似是而非的传承。 第二局，自己所谓的师长与自己对峙，暴露自身的不协，确定过往敌友有何变化。 第三局，暴露自己察觉的谋算，直面幕后黑手。 然后就是两人现在所处的这一局，得道的修士对阵天人两道。 李昂颔首，新生魂魄所思所想不是他和世界意志所能观测的。冥河给出的数据极大的完善了他们对拟似魂魄这一存在的运用。 于是李昂伸出手：“以人道之名，你可愿为我驱使？” 冥河不答，只是黑血般的道域在手中化成长剑。黑剑挥下，冥河灰飞了去。 李昂的神色漠然，这一刻的他和世界意志似乎别无二致。 “拟似魂魄通过过去的痕迹，自我发觉记忆变化，觉醒的自我并自行突破得道阶段。” “精道试验体乙三号完成实验任务，达成目的。” “精修得道数据已记录，可完成复现。” 李昂伸手，灰飞烟灭的冥河如时光倒转一般。从灰烬回复了原状，只是原本那双神采奕奕，敢于向天挥剑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 李昂的眼中飞出一枚血色的种子，正是刚才从冥河身上获取的精道修为。 血种入了冥河的檀中穴。冥河的气机迅速恢复，眼神却始终是黯淡无光的样子。李昂伸手指向冥河眉心，新的拟似魂魄已经注入。 接着李昂毫无保留的将冥河自己得出的资讯，包括其在察觉不协的种种行动，包括刚刚自己被灰飞烟灭的场景，全部灌入了这枚拟似魂魄之中，并用源质将其极大强化。 冥河陡然一震，黑血色道域再次展开，却始终无法在手中凝聚成剑，只留下一个粗大的黑血色棒状物。 冥河身上那种杀天杀地的杀意似乎不都不见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无力的散去了手中的棒子。 李昂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已经确定无法通过这种方式来催生出相应修为修士，虽然过去在自己突破得道阶段时已经做过相关的实验，但李昂自身的存在太过特殊显得没有什么实验意义。 于是李昂无视了还在喘息的冥河，李昂的披甲从上清身上缓缓剥离，上清道人再次出现在此间。 上清似乎并不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奇怪，他只是悲悯的看着冥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新生的拟似魂魄喃喃着：“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你也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上清不语，只是注视着新生的徒弟。 新生的魂魄，不，冥河从地上站起身来。那种杀伐的气度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天道，人道，至高无私，高渺无情。却还要为人类的存在算计。” “人道大昌，想来地星的人口。与这两位的存在息息相关。” “愿赌服输，毕竟已经在天道的见证之下签订了契约。我可刚活。还不想死。” 上清不语，只是转头消失在了空气中。冥河眼神莫名，瞳孔深处一缕黑气悄然消散。 世界意志和李昂就站在旁边。 “试验编号甲七，上清道人。拟似魂魄倾向秩序，深化宗门传承重要性，输入部分真相，目睹曾经抱憾终身的弟子死而复生。未产生灵性。” “试验编号乙三，冥河道人，拟似魂魄强化好奇偏向。强化历史痕迹，强化自我意义。在追寻过往过程中觉醒灵性，自我突破至寻道阶段。试验编号上升至甲七。” “试验编号甲五，代号六欲，未进行任何影响。仅观察他化与地星超凡之间发生的碰撞变化。实验编号下升至甲九。” “代号血河实验已结束。在实验体未再次觉醒之前，实验不再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