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愣了下:“那并不是昆仑白石啊。” 蓝衣人淡淡笑道:“你不懂,这反而更让他疑惑,这小子的脑子非同一般好用,你以为,当初猴子下山偷棋子是无缘无故的吗?你想想,一只猴儿,偷棋子作甚?” 蒙面人愣了下:“这倒是,可是这和他……您是说,这是他让猴子办的?” 蓝衣人笑吟吟:“装傻充愣,不着痕迹,心里有数着呢,或许……从他知道卜先知这个名字那一刻,就在琢磨我了。” 蒙面人皱眉:“不应该啊,您从来没下去过。” 蓝衣人笑道:“他心里有个故事,关于高荣和嬴无名的。” 蒙面人愣了下:“什么故事?” 蓝衣人抿嘴微笑:“一个有趣的故事,说起来,当年天人下界,也有一艘战舰名为双子号呢……” 蒙面人沉思道:“他若在怀疑,会不会有所行动,以师尊对他的看法,似乎很有可能找到我们的线索。” 蓝衣人摆摆手:“不必操心,这小子知道轻重缓急,更明白时机的道理,等着看就好。” 蒙面人看了眼江凡的方向:“竟有这么厉害的小子……” 蓝衣人叹口气:“是啊,太厉害,否则我也不会如此。此子……可能是那神之一手啊。” 蒙面人神色一凛:“师尊追寻了一个甲子的神之一手?” 蓝衣人摇摇头:“是三个甲子啊,三个甲子推衍,要破天人之局,需要综合条件无数,但总是缺了一招神来之笔以扭转乾坤。我本以为,有生之年,大概也没希望了,可能要看后来人,正满心遗憾,谁知道呢,天上掉下个怪胎……” “所以,您动了心,动了人……” “呵呵,千载难逢,或者万载亦然,弈棋者,怎可错过。” “但如此一来,您如何对山上交代?” 蓝衣人叹口气:“你以为,他不知道?” 蒙面人一惊:“您是说……” 蓝衣人摇摇头:“我们呐,毕竟不是真仙,无法破开心魔,苦苦追寻一世,谁不想在有生之年有个答案。” “所以,那位看在眼里,却故作不知?” “不不。”蓝衣人摇头:“他也在入局呢……” 蒙面人惊讶:“也因为他?” 蓝衣人轻轻点点头:“只不过,对这小子我依然感觉很奇怪,似乎看清了,似乎更迷糊。唉……这混账。” 蓝衣人叹息着眯眼摇头:“我迷糊,他自己呢?真迷糊还是假迷糊?不过我没猜错的话,至少此时此刻他面对天机子,依然在扮迷糊。” “为什么?他们毕竟师徒关系……” 蓝衣人淡淡道:“师徒……但他们同样也在防范他,这小子心思如鬼,早就看出来端倪,这在他心里可能形成了某种疙瘩,而信任这东西,往往需要无条件啊。” 蒙面人忽然目光一动:“您这次……除了要验证此人行事,是否还存在更深的心思?” 蓝衣人微微一笑:“不错,有长进。” “在帮助他们进一步看清彼此吗?” 蓝衣人皱皱眉:“有长进,但不多。” 蒙面人苦笑:“我才学棋一甲子。” 蓝衣人淡淡道:“这东西需要机缘和天赋的,时间,还并不是最重要,就比如这小子,才二十四岁。” 蒙面人叹口气:“却已经以天地人间为盘,与师尊比肩。让人真的很受打击啊。” 蓝衣人失笑:“打击个屁,做比较也找好对象,那样不容易自卑自闭。” 蒙面人一时无语。 “好啦,我们走吧。”蓝衣人站起身:“再待久了不成。” 蒙面人忽然道:“师尊,我再问一个问题。” “哦?你说。” “您为何……收回一枚,送出一枚?” 蓝衣人挠挠头:“人家费老大力气偷走的,总不能白白要回来,心思力气也是成本。” 蒙面人愕然,感觉似乎完全听不懂。 蓝衣人挥挥袍袖:“走啦走啦,还要抽出一点时间看看我那个红尘后辈呢。” 蒙面人赶紧赶上:“师尊,您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露什么面,暗中提个醒就好了,不要被江小子骗了财又骗色。” 蒙面人:“呃……徒儿觉得您管的宽了点,而且未必管得住……” “滚……” —— 江凡也要离开,但他没有太着急,反而在泪泉旁边修了一座无字碑,默默从背包里取出香烛点燃,插在那座埋葬了九百英烈的无字碑前,大礼祭拜。 随后他站起身,凝视着无字碑:“人间还有后来者,它终归……会无恙,安息……” 远处,正在率队离开天机子似乎感应到什么,回头看了眼江凡,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那孩子……真的不错。”有人缓缓说道。 道尊笑笑:“一直不错,走吧,这小子还嫩,我们这些大树总要多挡一挡风雨。” “他们,在为人间挡风雨。”没有人询问江凡,江凡却还是说了一句。大家都是心腹,尽管许多人心中疑惑,也没有发问,而有少部分人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也与江凡一样没有过多解释。 “默哀吧,这是一种仪式。”江凡缓缓道。 随着天机子那边大队人马远去,江凡也率队离开。 只是他本人与己方人马方向并不一致,多数人启程返回秦国,他却是带着寥寥几人转路向东。 他要去南疆。这里是藏海高原,往东走五千里,就进入南疆了,小舅子和英鹿的大战持续了数月,已经临近尘埃落定的时候,江凡要亲自去一趟,无论如何,他都不想错过这一战,更不想错过他的加冕仪式。 江凡有白鹭,赶路速度会非常快,抵达南疆,最多只需要六天。 而他不知道,就在当下,嬴无名正迎来谈判。 谈判对象,居然是虞倾城。 嬴无名高倨帅案之后,两侧只有两人,一,为苦头陀,一为银月。 而刚刚走入帅帐的虞倾城身后同样跟着两个人,一为项坼,一个却居然是魔主黎落。 嬴无名此刻的目光却并有落在正主身上,反而眯眼看着黎落。 “你倒是着急。” 黎落淡淡笑着:“不能不急,天王势如破竹,英鹿几乎败局已定,黎某虽然万分倾慕天王雄才大略,可也不想之后被天王牵着鼻子走呢。” 嬴无名看着他:“所以,你更喜欢三方掣肘。” 黎落笑了:“承诺这东西,从来不可靠,许多时候,势之掣肘才是稳定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