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赢了。” 身后,段子豹咳嗽着,黏稠的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气息孱弱如萤火。 但段子豹脸上,却无半分惧意,慢慢道:“不过,你不会杀我,因为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叶青同样咳嗽着,试图以强大的气血和生机,恢复体内的伤势,但收效甚微。 “不过,我活着,可比死了有用得多。” 段子豹继续道:“放了我,我可以帮你离开天雍。” “说的……很对。”叶青捂着嘴,轻咳了两声。 段子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自得、不屑的笑容。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便永远定格在了脸上,停留在了那一刻。 他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红细线。 紧接着,他的头颅,就从脖子上滚了下去。 头颅如浑圆的西瓜一样,咕噜噜滚了几圈,最后停了下来,圆睁的双目,正对着叶青的方向。 “可是,我不需要。” 叶青看也未看段子豹的头颅,一挥衣袖,弥漫空中的雾气,迅速回拢、汇聚,没入他的体内。 雾气消散,阳光微微洒下,地上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些人,大多只是奉命行事,都是无辜的。 只是他们要杀他,那就是他的敌人。 敌人,则从来没有无辜的。 “哗哗哗……” 这时,一队队横山军甲士,从城门冲了出来,黑压压一片,如若潮水。 只是下一刻,他们便齐齐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了满地尸体与血流成河; 看到了陷入城墙上、没了头颅的段子豹; 看到了那个站在阳光下,身姿笔挺如剑,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 所有人,瞬间变得脸色惨白,心神震撼。 “叶青……” 一名校尉脸色苍白地看着阳光下的青年,慢慢道。 “是我。” 叶青缓缓低下头,看向那名脸色苍白的校尉。 “是……是你杀了他们?”那名校尉微微颤抖着,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尸体,但他以往所见的,都是敌人的尸体,却从未见过如此多自己人的尸体。 自己同袍的尸体。 这种感觉,让他很陌生,很愤怒,也很害怕。 “是我,不止是他们,还有你们的豹帅。”叶青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如黑夜中的烟火,苍白,却绚烂。 “你逃不掉,束手就擒吧。”校尉慢慢将心中的骇然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凛然杀意,低吼一声:“拔刀”。 低沉的吼声,惊醒了那些还沉浸在震惊、恐惧中的甲士,所有甲士急忙拔出腰畔的长刀,动作慌乱,声音此起彼伏。 显然,所有人的心,都乱了。 “我不这么认为。” 叶青轻轻笑着,双眸逐渐变得血红,晶莹如琥珀,如晶石,伸手虚抓。 霎时,一缕缕鲜血,或从地面,或从尸体,慢慢飘上半空,汇聚在一起,化为一条血河。 血河滚滚,地上的鲜血,一点点儿消失,所有尸体,慢慢干瘪下去。 下一刻,所有人眼前出现壮观一幕,只见叶青张口一吸,悬挂于空中的血河,滚滚而下,尽入其腹。 一人,吞一河。 叶青的气息,扶摇直上,恐怖的威势席卷四方,方圆数十丈范围内的天地,瞬间变得一片血红。 所有横山军甲士只觉得神魂战栗,呼吸困难,体内的鲜血更不受控制地胡冲乱撞,气机紊乱。 “噗通……噗通……” 一些境界稍低、意志不坚之人,直接在恐怖气势的压迫下,或瘫软在地,或晕倒过去。 “奉劝你们一句,如果不想像他们一样的话,就别跟过来。” 叶青唇角微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清朗的笑容,虚空血光荡漾,映衬地叶青如魔似邪。 “当然了,如果你们实在不想活了,我也很欢迎你们,跟上来送死。” 清朗的笑声中,血光翻涌如潮,叶青转身,携血海狂潮,负手缓缓离去。 所有横山军甲士看着漫天血光中,如魔似神,渐行渐远的青年,皆待在原地,沉默不言。 没有一人敢上前,没有人敢言语。 向来以军纪、胆魄着称的横山军,此时此刻,显得像一只被吓破了胆的鹌鹑。 那名校尉,死死握着手中的长刀,手上青筋毕现,嘴角嗫嚅,但始终没有勇气举起手中刀,没有胆量喊出腹中话。 当叶青消失不见,天地间的血光亦如彩霞,消散无形之时,所有横山军甲士,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脱力般瘫坐在地上。 那名校尉则慢慢闭上眼睛,松开了握刀的手,颓然一叹,仿佛一瞬老了十几岁一样。 说来可笑,他们居然被人给吓住了。 他们数百人,居然被一人活生生吓住了。 他们数百名身经百战、铁骨铮铮、见惯了生死,亦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将士,居然被一人用几句话,给吓破了胆。 多么可笑, 亦多么可悲。 这时,三道人影从城中掠出,出现在城门口,正是楚清歌、鬼婆和蜂老三人。 “这些……是叶青做的?”看着满地的尸首,蜂老震惊不已,待看到段子豹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时,更睁大了双眼:“怎么连豹帅也……” “是。”那名校尉僵硬地点了点头。 “怎么尸体会变成这幅样子?”鬼婆的声音,亦微微有些颤抖。 地上所有人的尸体都变成了干尸,唯独段子豹的头颅,还维持着原样。 也不知叶青是无心,还是有意。 “《血魔经》?!”楚清歌喃喃自语一声,秀眉轻蹙。 别人不清楚,她却心知肚明。 这些人被吸干了全身鲜血,在她已知的叶青所修炼的武功中,能做到这点的,唯有从魔坟中得到的《血魔经》。 当时,叶青告诉她,他只得到了少部分的传承,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郡主,你说什么?”蜂老回神道。 “没什么。”楚清歌摇了摇头,看向那名校尉:“叶青呢?” 那名校尉木然道:“走了。” 是走,不是逃。 “走了?”蜂老勃然大怒道:“那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追?” 那名校尉低着头,沉默不言。 “叶青何时离开的?”楚清歌问道:“哪个方向?” 那名校尉指着叶青离开的方向道:“那个方向,刚离开不久。” “雍江方向?难道叶青想从水路离开?!”楚清歌急忙道:“蜂老,婆婆,我们快追。” 那名校尉,犹豫了一下,道:“郡主,那个叶青很可怕,连豹帅也死在了他手中,郡主莫要冒险,还是等将军来了,再做打算。” “无妨,叶青与豹帅大战一场,肯定身受重伤,有何可怕?”楚清歌看了那名校尉一眼,并未多言,身影一闪,毫不犹豫地向叶青离开的方向追去。 鬼婆和蜂老,也紧随其后。 “身受重伤?” 那名校尉,则双目失神,口中不断念叨着这几个字儿,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