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三年的第一次大朝会,在元旦之日开于太和殿上。 帝王高坐龙椅,俯瞰殿下臣子。 文臣武将分立左右,以太子为首的皇子们,亦立于殿下。 大鞭扬起,落地。 一身公主朝服,头戴东珠翎帽,手执笏板的四公主恪靖,翩然进殿。 臣下皆哗然,不知这四公主怎么到了太和殿来。 满心疑惑,却在触及帝王及皇子们时,沉入了心底。 他们满腹疑虑,却不敢有半点儿动静与声响,只能就这么看着四公主一步一步走上朝堂。 于正中央,恪靖一身凌冽气势,不输她那些哥哥弟弟们。 “儿臣参见汗阿玛,汗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恭敬地行礼,那双出自爱新觉罗家的标志性凤眼,带出了独属于恪靖公主的汹汹野心。 “起。”康熙满意地看着自己这四闺女,手一扬,便是一份旨意落下。 四公主恪靖,以公主之身,入朝听政。 听政,便参政。 恪靖要入兵部,由当朝直亲王亲自带领。 “儿臣谨遵汗阿玛旨意。” 兄妹二人齐齐领旨。 独独那满朝文武,震惊得不知此时此地为何情何景。 什么东西? 皇上颁发了个什么旨意来着? 四公主恪靖怎么了? 他们是不是耳朵不好,听错了啊?! “不可!” 有臣子反应了过来,立即便出列反对,“皇上,女子岂可入朝为官,此事有违祖制啊!” “是啊皇上,恪靖公主乃女子之身,怎可参与政事啊?!” “皇上!后宫不可干政,请您收回成命啊!” “ ” 越来越多的大臣反应过来,开始举起了抗议的大旗。 他们还将“后宫不可干政”的祖训搬了出来,扭曲着意思来诡辩,“皇上,女子干政,误国啊!” 他们不断地说着,希望康熙能够收回这道圣旨。 更觉得该像之前下嫁蒙古的那些公主一样,将四公主尽快嫁出去。 但这话他们是不敢说的,只敢不断围绕着“女子干政动摇国本”的话题,试图劝阻帝王。 康熙就这么看着他们说,也不作声。 就连身为当事人的恪靖,也只是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们,多余的动作一点儿也不做。 直到那些臣子后知后觉地噤了声,恪靖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动摇国本?难道不是你们打心底里怕女子碾压了你们吗?” “就像千百年前的武皇一般,将你们这些男子强压在底下,不得 出头。” “四公主慎言!”有个臣子怒气冲冲,抬眸便怒瞪着恪靖。 若非恪靖乃是皇家公主,早已叫他撕咬成了一摊破布。 “怎么,本公主说错了?” 恪靖可不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自打她进了女学,开始念起从前只要求男子学的书籍以后,她便格外热衷于在历史上寻找那些出彩的女郎。 像千古第一女帝武则天,还有她身边的能臣上官婉儿,这样出彩的女子,便是她学习的对象。 汗阿玛知道她无比欣赏武皇,却未曾阻止过她追寻武皇步伐,反而无比支持她。 更甚者,连哥哥弟弟们,都或多或少的在跟她描述这广袤的世界。 不过她对大清天下是无多少觊觎的,这也不代表她毫无野心。 相反的,她的野心,大着呢。 垂着眸,藏起那熊熊烈火,恪靖淡定无比地跟这群抵制她入朝参政的臣子展开了辩论。 汗阿玛早就与她知会过,这是她入朝第一战,绝不允许她有半点儿退却。 好在,她有两个很好的老师。 昔日权倾朝野的索相和明相,可实在是教了她不少东西。 舌战群儒,说的便是今儿的恪靖了。 不论堂堂正正地辩论,还是各种扭曲的诡辩,她都能稳如泰山地反辩回去。 甚至于,她还有些话用词格外粗糙,几乎要将几个老顽固给气到吐血。 这康熙三十三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便以几名老臣晕着被架出太和殿为结束。 “既然你们说不过恪靖,那恪靖入朝的事情,你们也就没资格说话了。” 太子殿下幽幽开口,做了个总结。 把一群好不容易喘口气的臣子又给气得深呼吸了。 他们倒是想继续辩啊,可这恪靖公主实在不像话,居然将他们的祖母母亲妻子女儿都拉了出来说,直把他们说成了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 看看,看看,这多气人啊! 不过他们怎么被气个半死,龙椅之上看了场大戏的帝王却毫不在意,他满意无比地看着底下亭亭玉立的恪靖,朗声笑道:“恪靖吾儿,巾帼不让须眉,朕期待你的未来。” 这话一出,那些臣子便只能咬牙闭嘴了,说不过四公主就算了,皇上和一群皇子也摆明了全站在四公主那一边,这局面,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不利了! 心中暗自琢磨着,他们却并不就此罢休,只想着,得去动员上其他人,都是将被分薄利益的,谁又能镇定得了呢。 早知道,在当初皇上要开办女学的时候,他们就得誓死不屈,坚决拒绝此事,也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了。 能在朝野中生存的,都不是什么蠢人。 他们抵制的,也不止是四公主一个人。 他们深知,若是让四公主成功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那往后,便要多上一批女官来跟他们抢权利了。 区区弱女子,不好好待在家中相夫教子,上来朝堂作甚! 乾清宫 朝臣的心里怎么想的,皇家并不如何在意。 反正大不了最后就是杀上几个人,震慑一番罢了。 掌权数十年,大清早就是帝王的一言堂了。 若非不想一步跨太远,还给着群臣面子,康熙才不会这么慢吞吞地行事呢。 “恪靖,你跟着你大哥好好学习,兵部比之其他几部,还是更容易融入的。” 这也是康熙选择兵部让恪靖加入的原因,若是换成其他几部,那要给恪靖使绊子的人,可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