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欢一直低着头，半天也没听见老皇帝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皇帝老儿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 老皇帝终于开口了：“穆氏，你今日带那两人前来，到底有何意图？” 穆欢闻言，心里一松，说正事就好！ 她恭敬回道：“回陛下，李茵只是无意间听到了王爷的谈话。 更何况，她根本没听清楚王爷当时说了什么，实在罪不至死。 甘棠因为王大人的离世，被人卖到最下贱的地方，被迫不停地接客。 这就是要她的命。 王大人的死与她何干？ 她只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子而已。 民妇偶然间救下了这两人，不想她们以后都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陛下是天子，管着天下事，希望陛下能为她们做主。” 老皇帝沉思片刻后，再次问道：“你的目的如此简单？” 穆欢不急不缓道：“陛下，民妇身为女子，所以看不得女子受苦。” 老皇帝挑了挑眉问：“不是故意针对献王？” 穆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一脸认真道：“回陛下，民妇来京城不久，和献王并无交集。 或许，王爷看民妇不顺眼，但民妇没有这样的想法。 更何况，他是王爷，与他过不去，民妇不是找死嘛！” 老皇帝听后，轻轻一笑：“你还会怕死？你今日的举动，就不怕朕砍你的脑袋？” 穆欢见状，心里长吁一口气，小命暂时保住了。 她回道：“陛下是明君，不会滥杀无辜的。” 老皇帝突然问：“你在大佛寺杀了那么多人，为何没有杀秦皓？” 穆欢老实答道：“回陛下，因为他没想杀民妇。” 老皇帝又问：“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怕被问罪？” 穆欢心中猛地一跳，这皇帝老儿是什么意思？ 她赶紧提醒道：“陛下，您可是说了民妇杀贼人无需负责，还赏赐了一把刀呢。 那些人埋伏在大佛寺想要取民妇的性命！难道不该杀吗？” 老皇帝似乎刚刚才想起这件事，点了点头：“对，朕确实说过。” 穆欢忙道：“陛下金口玉言。” 老皇帝轻轻哼了一声：“朕也没说要治你的罪。”随后便是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穆欢觉得这皇帝老儿真是奇怪得很，半天问个问题，就不能一次都问了吗？ 老皇帝冷不丁又问：“那个弟弟想争夺哥哥家产的故事是你写的吧？那你觉得哥哥应该怎么做？” 穆欢心头大惊，爹啊！女儿该怎么回答才能保住小命啊！ 这种问题皇帝老儿不去问那些老臣，反而来问一个农妇，他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难道陆真人的丹药有毒？把皇帝老儿吃傻了？ “陛下，那就是个故事。”她只能敷衍。 老皇帝盯着她看了一会，又问：“如果你是那个哥哥，你会怎么办？” 穆欢在心里咆哮，如果是我，狗贼岂能活到今日！ 但嘴上还是说道：“回陛下，民妇……”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裴笙曾经说过的话——有些时候，明明答案显而易见，但人们却还是犹豫不决，无非就是不愿意接受那个答案罢了。 献王如此该死，皇帝老儿却还要问。 天哪，他还没对献王动杀念吗？ 这得有多深厚的感情才会这样？ 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一沉，如果这次不能成功除掉献王，等他翻了身，自己又已经暴露了，他还不得把自己吃了啊？ 想到这里，她忙答道：“回陛下，民妇有一个弟弟，年纪比民妇小十五岁。 当年母亲临终前，民妇曾答应她要好好照顾弟弟。 如果哪天民妇发现他伤害亲人，做出危害家族的事。 民妇一定会先彻查清楚，看他是受他人挑唆还是他自己的本意。 若有人胆敢教坏他，民妇必定先将此人严惩不贷。 但若是他自己犯错，即便民妇不忍心取他性命，也要把他的腿打断，不让他再出去祸害人，大不了民妇便养他一辈子。 民妇读书少，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老皇帝却点头赞同道：“是个好法子。” 穆欢见状，心中暗自叹息，献王那狗贼真的死不了！果真是兄弟情深啊！ 兄弟是情深，那韩琬柔呢？皇帝老儿难道也爱屋及乌吗？ 她道：“陛下，民妇其实还得到一个消息，说京城附近的山贼都与献王府有关？” 老皇帝的脸瞬间黑了。 穆欢继续道：“听甘棠说起韩侧妃，会不会是韩侧妃瞒着献王干的呀？” 老皇帝脸色缓和了一些，点头道：“肯定是的。” 穆欢觉得有这护犊子的皇帝老儿在，一时半会也弄不死献王，先把韩侧妃送走也行。一个一个来嘛！ 与此同时，庭院中央，献王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李茵和甘棠。 如果眼神可杀人，两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李茵和甘棠心中害怕，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躲到角落里去了。 陆真人紧紧地盯着屋子，似乎想要透过墙壁看到屋内的情景。 老道士悠然自得地看着院子里的树木，一脸风轻云淡，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顾桓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站立着，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 何公公则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随时等待着老皇帝的召唤。 唯有穆颜心急如焚，她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何会突然造访侯府。 更不知道他留下姐姐究竟意欲何为？ 此刻，姐姐独自一人面对天子，内心该有多么害怕啊！ 她越想心越不安，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 好在顾桓及时扶住了她。 顾桓见穆颜满头大汗，知道她心里害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无声的安慰，让她不必担心。 以那疯子的性格，没有几分把握也不会贸然上门来。 今天这个场面，很明显就是献王和陆真人存了坏心，挑唆皇上来侯府的。 但皇上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愿。 疯子突然带着两个人前来告状，不止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还把献王逼得无还手之力，此刻想必献王一定懊悔不已。 如果他不骗皇上出宫，疯子也见不到皇上，也告不了状。 哼，自作自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