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谱冷笑不绝:“我这么大岁数,正是记仇的年纪,要是得罪了我,我就地一躺,让你养我一辈子。”</p>
“恶毒,”谷雨吓得一哆嗦:“不过看来我们再也没有下船的机会了。”</p>
陈谱点点头:“只要战船自后撵上来,便是我们的死期,所以这艘船的终点有且只有一个。”</p>
“京城。”谷雨沉声道。</p>
他这一说便是老黄也觉得满嘴的苦涩:“不知粮食还够不够?”</p>
谷雨道:“我与丁临先前看过了,由于船上连续减员,原本在宿迁就应耗尽的口粮剩下了不少,省着点撑到京城问题不大。”</p>
陈谱忽地笑了:“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其实不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活下去。”</p>
谷雨赞道:“老爷子,这句话可深了。”</p>
陈谱冷笑道:“到底是京城人士,嘴贫,你要是不想挨揍就给我滚蛋。”作势欲打,谷雨吓了一跳,抱头鼠窜。</p>
陈谱望着对方的身影,笑了:“这小子。”</p>
老黄察言观色:“看起来你挺喜欢这位小官爷。”</p>
陈谱撇撇嘴:“除了我孙女,我谁都不喜欢。”</p>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到自己的家人,老黄惊讶道:“我原本以为老兄是孤身一人,”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连忙解释道:“能在这官船之上假扮船员长达半年之久,尤其又是你这个岁数,还要承担日晒雨淋,万般辛苦,寻常人哪有这样的定力?”</p>
陈谱得意地道:“这一趟你可看走眼了,我有老伴,身体健康,儿女双全,儿子已给我陈家生了两个乖孙,一个孙女,老夫家庭富足美满,家中又有军功,只要大明存在一日,我陈家子女便不会挨饿。”</p>
“吓!”老黄被他的身家吓了一跳,也越发地想不明白:“那你这出生入死为的什么?”</p>
陈谱叹了口气,笑容随之消失:“丈夫重然诺,壮士轻头颅,受人所托忠人之事。”</p>
老黄道:“但你可能会死。”</p>
“我没那么容易死,等这趟差事办完我还得回去享福呢,戎马一生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陈谱的回答很坦然:“当然,我也不会让你死的。”</p>
谷雨走向前舱,大脑袋端着水盆急匆匆走出,两人擦肩而过,谷雨见那盆中泛红,疑道:“又有人受伤了吗?”</p>
大脑袋恼怒地看着他,夏姜坐在地板上:“给几位兵大哥处理伤口来着,大脑袋,还不快去换水?”</p>
大脑袋掉头便走,谷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谁惹他了?”</p>
夏姜倚在墙边:“你惹的呗。”</p>
船上人员减少,内奸也被清除,大家索性都转移到了前舱,安生蜷缩在地板上,小脑袋枕在娇娘的大腿上睡得正沉,谷雨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夏姜身边坐了下来,向对面的兵丁打了个招呼。</p>
“安生怎么睡到现在?”谷雨凑到夏姜耳边问道。</p>
夏姜白了他一眼道:“昨天放炮,天惊地动的,孩子吓得半天没睡。”</p>
谷雨点点头:“方才怎么说是我惹了大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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