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府中此时如热锅上的沸水,四处可见守军四散奔逃,身后则是欣喜若狂的悍匪,十王府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悍匪如进了人间天堂,嚎叫着冲入各处府邸,遭遇的零星抵抗迅速被这群武艺高强的贼寇瓦解。 陆忠的人马则在后穷追不舍,只是十王府占地广袤,禁军即便算上轻伤者能坚持战斗的也不过几十人,此刻天女散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 一名手捧珐华璃纹蒜头瓶的贼人兴高采烈地从府门中迈出,正被陆忠看在眼里,气得他暴喝一声飞扑而来,手中钢刀在半空之中划了一道弧线直奔贼人头颅,可怜那贼厮正沉醉在美梦之中,忽觉眼前金色四散,一颗大好头颅旋即飞到半空。 陆忠收刀回声:“郭丘那王八蛋呢?!”好好的一场仗莫名其妙达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陆忠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对郭丘的恨意滔滔不绝,恨不得将他杀了解气。 身旁士兵道:“好像往那个方向去了。” 陆忠干脆地道:“走,寻他去!” 在他的后方不远处,段西峰见四下无人注意,忽地出刀捅翻了身旁一名贼人,他看着陆忠远去的方向,眼中疑惑更甚。方才那场溃败陆忠全力迎敌无暇顾及,他却是看得分明,原本守得固若金汤的府门毫无征兆地洞开,在明显无任何溃败的迹象时忽然败退,全部都源自于郭丘的那一句话。 守卫十王府的首领与朱常洛狼狈为奸,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段西峰眼珠转了转,向陆忠远去的背影追了过去。 朱常洛站在院子中,抬眼看着远处逐渐升腾起来的火光,院外震耳欲聋的喧哗声越来越近,他两手紧紧攥在一起,忐忑地等待着。既然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那只能成功不允许失败。郭丘事先已在他府门外安排重兵把守,所派遣的人手皆是精锐亦是心腹,所以他并不担心安全问题,唯一心心念念的便是朱常洵,必须死。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朱常洛迎上前:“怎么了?” 那士兵哭丧着脸:“郭将军派我前来禀告,三殿下失踪了!” “什么?!”朱常洛眼前一黑,身体向后仰去,王公公与邹念文一直站在他身后,邹念文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托住,朱常洛晃了晃脑袋,伸手抓住士兵两肩:“怎会如此,他是插了翅膀不成!” 士兵看着面目狰狞的朱常洛,吓得哆嗦成一团,任凭朱常洛摇晃着身体,朱常洛猛地将他推倒在地:“还不去找!” 士兵仓皇爬起,飞快向外跑去。 朱常洛呼呼喘着粗气,半晌后忽然转身进了正房,等再出来时身上已换了一套戎装,手中提着一把钢刀,邹念文惊道:“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朱常洛杀气腾腾地道:“我苦心谋划多时,为此不惜背负千古骂名,为的便是除掉朱常洵,决不能让他跑了。” 王公公慌道:“可他不见了踪影,您要往哪里追啊?” 朱常洛恨恨地道:“他出不了府门,想必是在府中某处龟缩躲避,我要去把他揪出来,一定要他死在府中,这样才可假托乱匪之名摆脱嫌疑,否则前功尽弃。” 王公公拼命拦道:“万万不可,府外皆是贼寇,虽是王大人暗中运筹,但为避人耳目并没有透漏您的信息,那群傻大憨粗已杀红了眼,哪管谁是谁。刀剑无眼,万一伤到您” 朱常洛粗鲁地将他推开,目光通红地看着他:“外面的军士难道是摆设吗?”快步向前院走去,邹念文见他神态知道此时多劝无用,只得攥紧钢刀默默跟上,王公公跺了跺脚,眼看朱常洛二人已走得远了,这才急急向两人跑去。 朱常洛将大门拉开,把守兵丁一怔,从头到脚打量着朱常洛:“殿下,您这是” 朱常洛咬牙切齿地道:“若非尔等愚蠢透顶,也不用我亲自出马,该死的东西。” 邹念文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一众兵丁惭愧地低下了头,朱常洛已急步向前走去:“跟我走,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郭丘骂骂咧咧地走出五皇子朱常浩的府门,叉着腰站在原地极目远眺:“妈的,跑到哪里去了?” 这是他假借搜查贼寇之名排查的最后一座府邸,朱常洛志在朱常洵,其他几位皇子于他皇位无碍,是以各府前均有兵丁护卫,战事一起便有兵丁冲入后院牢牢把守,是以悍匪抢掠虽多,但只有少数仆从做了刀下冤魂,其他人皆保全了性命。 按照原来计划,只要杀掉朱常洵,便由他将一众贼寇驱赶出府,这样既能达成目的,又可将危害控制至最低。但朱常洵意外失踪,时间越拖越久,没有抢到财宝的贼寇气急败坏,放火泄愤,眼看远处火光四起,郭丘又气又急,心中愈发忐忑。 搜索的目光忽地停了下来,那座废弃的府邸映入眼帘,蓦地想起早前与邹念文的谈话,苦心筹措的计划之所以偏离便是由那叫谷雨的小捕快引起:“难道妈的,灯下黑,跟我走!” 在他离去不久,陆忠出现在朱常洵的府门前,大门洞开,两具尸体倒在地上,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快步走了进去,沿途之上尸横遍地,身边士兵道:“诸位殿下府中皆有重兵把守,唯独三殿下的府中空无一人,难道他” 陆忠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一路闯到后院,朱常洵早已不见了踪影,陆忠道:“郭丘方才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士兵道:“正是。” 陆忠转身向外走去。 郭丘领着人快速向那座府邸扑去,待他气喘吁吁地奔到门前时,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缓了口气正要迈步进去,忽然背后传来陆忠的声音:“郭将军!” 郭丘浑身一颤,扭头看去只见陆忠急步走来,郭丘挤出僵硬的笑容:“这不是陆将军吗,您怎么来了?” “郭将军忙得很,倒教我好生寻找。”陆忠边说边走近。 郭丘从门槛中抽回腿,右手将刀柄攥紧,说话间陆忠已走到近前,郭丘运足气力,装模作样道:“不知找我何事?” 陆忠道:“贼寇在十王府中流窜作乱,各位殿下恐有性命之忧,凭我一己之力护送出府难如登天,还要仰仗郭将军的人手。” 郭丘道:“原来如此,本将也正有此意。陆将军可想好了先送哪位殿下出府?” “这个嘛”陆忠转过头,目光从远处各位殿下的府邸一一略过,似乎在做着思索,郭丘目光陡厉出手如电,钢刀卷向陆忠的咽喉! 呜!尖锐而刺耳的哨鸣忽然响彻在十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