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子答应一声,飞快地跑回屋中,黄老板眼珠转了转:“段老板,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黑炭?” 段西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黄老板作势在嘴巴上轻拍了一记:“瞧我这张嘴,年纪大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忘记了,您老可别生气。” 他偷眼看了看段西峰那张面沉似水的脸,一张生满褶子的脸上出现了若有若无的不安,砸了咂嘴凑到段西峰面前两手呈碗状比划了一下:“老黄年老絮叨,您别嫌烦,这么点黑炭就能要两到三人的性命。您老要那么多,可别伤着弟兄们。” 段西峰盯着黄老板,嘴角浮起冷笑:“怎得,怕了?” “我”黄老板有些畏惧地避开他的目光。 “师傅!”小三子从房中窜出:“黑炭尚余五石。” 段西峰收回目光:“我全要了。”回身跟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要向房中走去。 “慢着!”黄老板张开双手挡在两人身前,咬牙道:“我不卖了!” 小三子有些茫然地看着黄老板,段西峰的目光趋于阴冷:“黄老板,这单生意你要毁约?” 黄老板脸上带着恐惧,但仍顽强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这么多黑炭,想要造反都够用了。姓黄的小门小户,只怕有命挣没命花,这单生意我接不住,更不敢接,段老板请便吧。”这老货精明得很,已经判断出对方所谋甚大。 房中两名工匠听到院中的争吵声,提着手中的木棍站在黄老板身后,示威似地看着段西峰。 段西峰冷笑道:“你就不怕得罪了白龙会?” 黄老板压抑着内心惊慌,硬气道:“总好过没了命。” 段西峰不再废话,飞起一脚蹬在黄老板的胸前,他动作迅捷,黄老板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根本不及反应,胸前如遭重锤,他这一脚势大力沉,黄老板的身体腾空而起,不由自主地向后跌飞,正撞在那两名工匠身上。 “哎哟哎哟!”的惨叫声中,三人滚葫芦似地跌倒在地。小三子瞧得傻了,段西峰看向他,小三子呐喊道:“你敢打我师傅!”挥拳向段西峰冲来,身边一个汉子如水桶般粗细的胳膊自他身后箍住脖颈,用力往怀里一带,小三子嘤咛一声,倒在地上。 段西峰吩咐道:“拿货!” 身后的三四名汉子蜂拥而上,不多时将三个木箱抬了出来,那木箱沉重非常,饶是几人年轻力强,也都憋红了脸。几人抬着木箱向院外走去。 小二的声音传来:“哎哟,你怎么打人哎哟!”瞬间没了声音。 那两名工匠将黄老板搀起来,老头儿嘴角留着血,颤抖着手指向段西峰,段西峰踱着步走上前,三人畏缩着向后退了两步。那几名汉子去而复返,从段西峰身边绕过,不容分说将三人打翻在地。 段西峰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黄老板挣扎着想站起身,一名汉子按着他的头,段西峰蹲了下来:“黄老板眼光毒辣,小段是相当佩服的。但脑筋却有些糊涂,记住白龙会的生意你不做也得做,知道了吗?” 黄老板嘴中呜呜做声,段西峰重复道:“记住了吗?” 黄老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段西峰手起刀落,一刀扎在黄老板的大腿上。黄老板的眼珠子猛地瞪大,张嘴欲喊,那汉子一把将他嘴巴捂住,黄老板疼得浑身直打哆嗦,痛苦的呻吟声被堵在喉间。 段西峰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这一刀是让你把嘴闭上,不该说的不说,否则真的会没命。” 浑浊的泪珠从黄老板的眼中留出,他拼命地点着头,段西峰的视线移向两名工匠,两名工匠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地表态:“我们死也不会说的。” 段西峰直起身,看着脚下蜷缩成一团的黄老板,从怀中掏出钱丢在地上:“黄老板只管闷声发大财,白龙会不会亏待了你。但我若是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吩咐手下:“走。” 黄老板绝望地看着几人扬长而去,除了腿上传来的疼痛,更多的是心惊,他知道一场灾祸近在眼前。 段西峰出了刘记烟火铺,路旁停着一辆马车,厢外装饰华丽,那几名汉子站在马车前。他撩开轿帘钻了进去,几个箱子静静地摞在一起,他扬声道:“全贵,咱们走。” “知道了,大哥。”马夫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他扬了扬马鞭,清脆的响哨声中马车缓缓启动,马车下的汉子随着马车前行。 轿厢内段西峰轻轻将箱盖揭开,露出黑黢黢的炭粒,他抓了一把放在鼻端嗅了嗅,露出满意的表情。 轿厢外的全贵侧身观察着轿帘里的段西峰,见段西峰正将箱盒关上,他连忙回过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大牢内,闭目养神的徐开龙被一阵喧哗声惊醒,昏暗的囚笼中三个汉子正揪着一人厮打,边打边骂:“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 那被打之人几无还手之力,在那三人围了起来拳打脚踢。徐开龙冷眼旁观了半晌,眼看那被围殴之人渐渐没了声息,他忽地站起身来。大脑袋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见他起身低声道:“大当家的。”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徐开龙摆了摆手,低声回道:“老实待着。” 他一起身便当即吸引了数道目光,徐开龙假装不知,几步便走到战圈,站在一人背后身后抓向对方的后肩,手搭在那人肩头的一瞬间,对方头也不回回肘击打徐开龙的腹下。徐开龙心中一惊,连忙侧身避开:“兄弟,兄弟,有话好说。” 他冷眼观瞧,只见原本散落在各个角落中的人群全都忘了过来,甚至有几人下意识地靠了过来。那人一击不中,回过身来,同时那两人也停止了殴打,充满戒备地看着徐开龙,先前那人开口道:“谁是你兄弟,你干什么的?” 徐开龙露出笑脸,指着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人:“再打下去,人可就交待在这儿了。” 那人抬起脚,只见一双漆面靴子上尽是污秽之物,同时一股酸腐之气迎面而来,徐开龙皱了皱眉,那人指着地上的人:“吐了我一鞋,该不该打?”